当天傍晚。
王冕坐在翡翠湖边,一边和大山通话一边盯着湖里的鳄鱼。
只见一个古镇村民拎着一把铁锹拍在鳄鱼头上,顿时鳄鱼四散逃离,让王冕很是诧异,这手法和振图拍老驴时简直一模一样。
大山几人已经到了海青,一路安全,并未遭到姜家的围追堵截,这一点让王冕心里放心了不少。
天色渐晚时,万钟的人通知他姜臣过来了,王冕这才起身朝当铺走去。
姜臣没有开车进来,自从他给万钟交了一笔巨额“冲撞费”以后,来这个地方,便如同游客一般,走路进来。
王冕来到当铺时,万钟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和姜臣喝茶聊天,仿佛对王冕的到来没有丝毫兴趣。
桌子上放着一块摆台,台上摆放着一颗墨绿色,宛如水滴般的珠子,仅看色泽,便极其名贵。
王冕的目光落在姜臣身上,这个“多财多亿”,号称把钱扔进西山河里,可以让河水上涨三分的男人,长着一张温润的脸庞,双眼古井无波,侧脸和姜羿有些相似,只是身上没有姜羿那股刻薄感,也没有姜鬣身上那股子江湖气息,只有一股内敛的贵气。
看到姜臣的第一眼,王冕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昨天晚上,姜羿挡了钟爷的路,顶撞了您,这件事儿是我管教无方,今天过来,特意带了一些好茶,让钟爷尝尝。”
“至于这个珠子,是我下面的人,在外面偶然发现,带了回来,我记得钟爷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索性一并带了过来,想让钟爷看看真假。”
姜臣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当铺里。
万钟笑呵呵的抬手说道:“严重了,年轻人嘛,说话做事冲动了些,不碍事。”
说话间不动声色的看了王冕一眼,王冕心领神会,坐在了姜臣对面的椅子上。
“来,尝尝姜爷的好茶。”
万钟从玻璃桌下取出一盏色泽如同墨玉的茶盏,抬手给王冕倒了一杯。
“谢谢钟爷。”
王冕端在手上,有些冰凉,对着万钟道了声谢。
姜臣笑了笑,万钟的话似意有所指。
只是这里是青石古镇,姜臣不得不借坡下驴,当下抬头看着王冕,目光平静但其中仿佛有惊涛骇浪,极具压迫。
“姜羿确实冲动了些,也应该给他些教训,省的他目中无人,钟爷说话,也省得我开口了。”
王冕抿了抿茶水,默不作声。
“就是不知道,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姜臣的话轻飘飘的响起。
但落在王冕耳里,却如一条猛虎般朝他扑来。
王冕稳了稳心神,放下茶盏,他第一次听到姜臣这个名字,是他来到滇西的第一天,在裴斐嘴里听到,只是当时王冕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和裴斐化解了此事。
第二次,是他和柴伟进入姜工油厂,被瓮中捉鳖,从姜鬣嘴里听说。
第三次,则是昨天晚上,从姜羿口中听说。
三次听说后,王冕的内心深处,始终对姜臣这个人抱着一抹难言的恐惧,他相信,就算姜臣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也不会掀起一丝浪花。
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姜爷,事出有因。”
姜臣没有说话,看着王冕,似乎想听王冕把话说完,很有耐心。
万钟坐在一旁,拿起桌子上的墨绿捏在指尖,借助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了起来,仿佛对二人的交谈没有丝毫兴趣。
“我来滇西,本意是为了寻找一个油厂合作,阴差阳错和裴斐起了冲突,当时我就听裴斐说了您的名字,只是我不清楚,姜爷您到底是谁,毕竟我只是从蒙北来的贩子。”
王冕的话语很真诚。
看到姜臣没说话,王冕继续说道:“周良怀疑他的油厂爆炸是姜羿所为,所以让我去炸了你的地方。”
王冕诚实的说道,他相信,在姜臣面前,这些事情,只要他略微调查,便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说谎没有意义。
“周良告诉我,姜工油厂的背后,是一个滇西的小混子,说实话,如果我知道是您,绝对不会答应周良。”
王冕心里很清楚,该低头时,必须要低头,他和姜臣见面的机会是万钟给他的,如果没有万钟,那么姜臣绝对不会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其实在姜工油厂的时候,被姜鬣和裴斐围起来时,我就已经后悔了,所以放弃了炸掉姜工油厂的想法。”
“油厂之所以会爆炸,是因为我们在离开时,被姜鬣和裴斐包围,我身边的人,为了救我,开了两枪,这才引发了这场意外。”
姜臣喝了一口茶,缓慢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钟爷,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扔进了西山河底。”
“我之所以来见你一次,也是因为钟爷,这件事姜鬣给我讲了一遍,和你说的有一些出入,但那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
姜臣看着王冕,认真的说道,并未因为王冕是个小小的油贩子而轻视他。
王冕心底升起一抹苦笑,姜臣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谈谈如何处理,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不想听王冕废话。
“既然是周良告诉你这件事儿,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区区一场爆炸,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麻烦的是这件事情本身,为了压下这场爆炸,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我跑了四个地方,用了两个人情。”
“这笔账,你说我应该算在谁的身上?”
万钟仍然盯着指尖的一点墨绿,对二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王冕的脸色逐渐难堪,沉思了很久,问道:“姜爷想怎么处理。”
“很简单,这场意外中,姜鬣和裴斐重伤。”
“除了他二人外,爆炸死了三个人,两座油库被毁。”
“除此之外,为了压下这件事情,我去了四个地方,送出去了三千万,外加两样东西,一件字画,一件陶瓷。”
姜臣不紧不慢的伸出一根手指。
“看在钟爷的面子上,这笔损失你来承担,那么这件事情我可以到此为止。”
王冕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多少钱?”
“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