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面,正在进行着惨烈的战斗。
方正化只有十几名队员,敌人却来了三十多名高手,看来,刚才的第一拨进攻,只是为了消灭吴王的护卫队,就算不能消灭掉,也能牵制住他们。
这三十多人,才是敌人的杀招,他们知道方正化武功高强,足足准备了十多人来对付他一人,只要方正化一死,其他高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誓要置张蔷母子于死地。
方正化背靠车门,双手各持一把陌刀,左支右挡,一边御敌,一边骂对方不讲武德,十几人打一人。
他想引对方说话,好探查一下这是哪里来的敌人,谁知对方并不搭他的话茬,只闷着头进攻。
马车里,阿宝竖起耳朵听了听,对张蔷道:“喵……有十六个人围攻方公公。”
“那怎么办?方公公迟早体力不支……”张蔷一听,是真急了,难道,今日真的要交待在这里。
她望着稚嫩的平安,握着小剑,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心里涌起撕裂般的疼痛,相依为命三年多,平安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怎么办?”她问自己。
“喵……放我出去!”阿宝的蓝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幽灵般的亮光。
张蔷点点头,飞快地拉开车门,只见白光一闪,阿宝嗖地窜了出去。
方正化武功再高,一人对付十几个高手,还是很吃力的,稍一不慎,手臂和腿上,也挨了两刀。
眼看着越来越吃力,他正想着,要不要带着吴王突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裕妃娘娘了。
但他脱不开身,前后又有护卫队和战马,吴王的马车陷在队伍里动弹不得。
大冬天的,急得他满头大汗,正着急间,就见一道白光从马车里射出来,箭一般窜进对面的敌阵,紧接着,对面响起尖利的嚎叫声。
眼前的攻击猛然一松,方正化抓住时机,一刀劈在前方的一名白衣人胳膊上,那人的一条手臂,连着手上握住的长刀,一起掉到地上。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后才叫了出来。
几个呼吸之间,阿宝已经抓伤了对面好几个人,全都是趁着在那人身上停留的时候,挥爪抓爆了敌人的眼睛。
方正化得了阿宝的协助,毫不停留地挥刀过去,刀刀封喉。
敌人见阿宝凶猛,忙跳开去,这才避免被它抓到。
一个白衣人冲着阿宝抬起手,方正化忙出声示警:“小心,他有袖箭!”
他此刻,把阿宝当成了共同战斗的战友,忘记了它是一只猫,见阿宝危险,不由得开声提醒,话没说完,一支细小的黑色袖箭,就冲阿宝射去。
阿宝“嗷”地蹿起一丈多高,竟在空中转了方向,直扑那人而去。
那白衣人的手臂还没收回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紧跟着,双眼一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方正化一步窜过去,挥刀砍下他的头颅,又迅速地跳回车门旁,跟一尊门神似的,死死守住车门。
敌人看清楚阿宝只是一只猫后,便分出两人,专门来对付它,阿宝失了先机,凭借着灵巧的身子,上窜下跳,却是再伤不到人了。
张蔷把车门拉开一条缝,唤一声:“阿宝,回来!”
阿宝嗖地窜了进来,张蔷砰地关上车门,关切地问:“阿宝,受伤没?”
阿宝傲娇地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缎子似的皮毛上,没沾一丝血迹。
马车外,方正化在阿宝的协助下,斩杀了几名敌人,十几名高手,连死带伤,损失了一半,剩下的敌人,却仍然不屈不挠地继续进攻,不死不休。
十几名内操军的高手,在敌人的缠斗下,人人带伤,却也寸步不让,谁也奈何不了谁。
山道上的战斗,陷入胶着状态,敌人虽然来势汹汹,却被张蔷的黑火药炸掉了锐气,剩下来的敌人,与护卫队打了个平手。
日头已经偏西,混乱双方激起的雪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意折射出五彩的冷光来。
五彩的光晕下,一队身穿海青色僧衣,脚登麻鞋的僧人,人人骑马,从前方的山头上俯冲下来。
冲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位挥舞着长剑的年轻人,他一边奔跑,一边高喊:“大胆毛贼,竟敢攻击吴王车驾!吾来也!”
他身后,紧跟着一位红衣女子,墨发飘飘,持剑与他一起往前冲。
前面的护卫队员,听见他的喊话,不由得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援兵来啦!援兵来啦!”
在僧人们的身后,又奔驰出两匹马来,赫然是张泉和张胜,原来,队伍受到攻击后,两人第一时间想到搬救兵。
这个地点,离京城远,离承恩寺更近,两人一商量,就打马向承恩寺跑去。
承恩寺的住持大师圣安,曾经做过朱常洛的潜身僧,代替朱常洛,为万历帝祈福,对朱家皇室,极为忠诚。
这也是张蔷放心来寺里祈福的原因。
半道上遇袭,张泉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到承恩寺求助。
圣安大师闻听,有人竟敢在西山道中袭击吴王车队,愤怒不已,忙派出寺里的武僧,前去救人。
大师的俗家弟子李若琏,正在寺里修行,闻言立即请缨,要带队前往。
现在,跑在僧人队伍前面那位年轻人,就是李若琏,那红衣女子,却是圣安大师捡来的孤女,从小在大师身边长大,习得一身好武艺。
李若琏不管正与护卫们打斗的白衣人,骑马直奔阵中的马车而去,那里的打斗最为激烈,车里肯定是吴王和裕妃娘娘。
到得阵前,二人挥舞长剑,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宛若红黑两只大鹏鸟,落在敌人身后。
“逆贼,受死!”还在半空中,两就加入了战斗,挥剑直刺一名正在与方正化交手的白衣人后背。
那人稍一分神,方正化一刀就削掉了他的头颅,一腔热血冲上半空,又落回他的身上,随他的身子一起,倒在地上。
高手过招,毫厘之失,也足以殒命。
李若琏二人在背后骚扰,方正化在前方进攻,只几息时间,白衣高手就死伤几人,剩下三人,有一人是此次行动的头领,他眼看不敌,忙跳开圈子,准备整顿队伍再战。
却见护卫队那边,有了几十名持棍僧人的加入,攻守之势立变,白衣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却宁死也不逃跑,仍然拼死抵抗。
己方的人员,正陷在红色的鸳鸯战袄和海青色的僧衣之间,苦苦支撑。
而自己带来的三十几名高手,死伤大伴,那驾载着吴王母子的马车,却巍然不动,车上连箭支也没插上几根。
想到此次的任务,不成功便成仁,他忍不住悲从中来,跳上一匹马背,举刀大喊:“死节!死战!”
剩下的白衣人,齐齐呼应:“死节!死战!”
听到白衣人的誓言,一位年轻的僧人站在外围,右手持棍,左手竖在胸前,提起真气道:“阿弥陀佛!这些人入了魔,送他们去西天极乐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