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夷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白菩萨,是他在逍遥岛的诨号,黄岛的人无人不知。
无品,则是江湖上对躲避天劫、肉身成圣的一个戏称,知道的人也不少。
但“无品白菩萨”五个字连起来,整个江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当年白希夷渡劫失败,成为废人一个,逍遥岛主以偷天换日之术,传授他肉身成圣之秘法,绕过了天道雷劫,直接晋升为圣人境。
三十年来,他从未跟任何人动过手,也从未展露过武功。
一是为躲避天道雷劫的追杀,二是刻意隐藏实力。
这个秘密,除了岛主和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眼前这小子,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引起了白菩萨的警惕。
白菩萨道:“你用我的秘密,要挟我?”
萧萧莫名其妙道:“什么秘密?我什么都没说啊?”
白菩萨也摸不着头脑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不过,他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用一个只想搂钱,没什么野心的人来当二执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旋即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问题来了,你要怎么除掉范阎王?”
……
回到院子,萧萧终于松了口气。
白菩萨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不知为何,萧萧总觉得不舒服。
大师兄说过,天下有两种人为天道所不容。
一种是魔道中人,他们倒行逆施,无恶不作;另一种则是绕过天道,肉身成圣之人。
前者是作孽,后者是作弊。
前者,他见一个杀一个,后者,他见一个引雷劈一个。
当时萧萧还辩解道,“人家凭能耐作弊,能避开天道,也是本事。你看我招谁惹谁,一碰剑就挨劈,天道也未必是公平的。”大师兄说:“等你遇见这样的人之后,就知道了。”
直到今天萧萧遇到白菩萨,萧萧才明白大师兄的话大有深意。
他觉得白菩萨很假,假得让人不舒服。
甚至不如范阎王,至少范阎王会把爱恨厌憎写在脸上,对自己的杀心也毫不掩饰。
可白菩萨这个人,萧萧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觉得他不应该是一个人。
不过,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至少他们现在目标是一致的。
……
徐搬山见他回来,把先前从白楼偷来的账本放在了桌上。
“账本,我看完了,都是岛上的日常开支,没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萧萧道:“如果无关紧要,范阎王不应随身带在身上,更不会如此紧张啊!”
最近范阎王的调查,还只是局限于白楼内部,而且是偷偷摸摸,暂时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
徐搬山又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纸条,道:“他们紧张,可能更多原因是为了这个!”
萧萧记得当初在范阎王书房中,看到桌上有些信笺,不知管不管用,随手都抓了过来,而这正是其中一张。
季伯常拿起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奇怪的符号,道:“鬼画符?”
徐搬山摇了摇头,“不,这是狼族的文字!”
季伯常讶道:“这你也懂?”
徐搬山道:“巧了,我恰好懂。”
萧萧问:“写得什么?”
徐搬山道:“是一个时间,七月十五!”
季伯常问:“七月十五,莫非有什么事发生?”
李清扰盯着纸条,目露疑惑之色,“这纸条很眼熟!对了,信纸!”
萧萧和季伯常几乎同时喊道:“鸽子!”
徐搬山问,“什么鸽子?”
当初来黄岛第一天,李清扰杀死了两只信鸽,用来做了一锅鸽子汤。
结果第二天,范阎王暴怒,当场杀死了养鸽之人,又在全岛内展开一场调查。
当时,他们觉得范阎王小题大做,但现在想来,如果这信鸽里面的信,是范阎王与外面人传递消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难怪范阎王会把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众人跟徐搬山简单解释了一下,徐搬山问,“信筒呢?”
李清扰道:“我当时看纸条里写得不是人话,随手当柴烧了。”
众人一阵惋惜。
如此关键的信息,竟然化成了灰。
不过,也不怪李清扰,那时才来黄岛,谁也没有前后眼。
想起几日前在白楼里的经历,萧萧仍是心有余悸。
但是,那个院子那口井,还有范阎王身体的秘密,却如幽灵一般,闪过萧萧的心间。
更重要地是,范阎王想杀自己的心,越来越浓。
萧萧望着徐搬山,“再去一次?”
徐搬山兴奋道:“早有此意!”
李清扰也道:“算我一个!”
萧萧和徐搬山没有见过李清扰真正出手,但她的修为远在二人之上,这点毋庸置疑。
年轻一代剑道天才,不死凤凰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虽然,她从未承认过自己是李清韵。
季伯常也来了兴致,凑过来道:“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三人齐声道:“能!”
季伯常逆天改命,修行霸刀心法之后,诡剑之道进步明显,但终究是二品修为。
在黄岛上,凭借诡异的剑法,勉强有自保能力,若是进入白楼,只有死路一条。
季伯常不满道:“你们怕我拖你们后腿?”
三人道:“怕!”
……
萧萧三人走后,季伯常闷闷不乐。
他也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去了只会给他们拖后腿,可他真得想帮上忙。
这种被隔离在圈子之外的感觉,太难受了。
“光头,我请你喝酒去!”
杜老四道:“我养伤,不能喝酒。”
季伯常不满道:“咱们还算不算兄弟?你不喝,只吃菜,陪我喝总可以吧?大不了我请客!”
杜老四不想去,可又禁不住季伯常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得陪他去了黄岛唯一的酒楼。
三杯酒下肚,季伯常开始抱怨起来。
一会儿怨自己武功太低,一会儿又怪萧萧不够义气,或者徐搬山对自己太严云云。
杜老四也无奈苦笑。
喝酒这种事,年轻人喜欢吹牛逼,中年人喜欢发牢骚,老年人喜欢回忆往事。
季伯常年轻轻,就已经开始牢骚满腹了。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季伯常又倒了一杯酒,道:“我一定要好好练武,到时候,让他们刮目相看!”
砰!
双手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杜老四喊了他几声,结果他一动不动,如死猪一般。
伙计过来,道:“客官,我们准备打烊了,您会一下钞!”
杜老四紧张问:“多钱?”
“盛惠,纹银三两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