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虎没有过多的追问,客气的让奚方池下了马来,随后又嘱咐九娘省去了一大把繁文缛节,也将三叩九拜和结发交杯的礼仪都免去了,直接让奚方池和侍从紫苏在新房等候。
林仁虎也没有为难林靖玗,他让林靖玗向林府各长辈和亲朋好友道完歉后,便招呼他回到新房了。
紫苏看到林靖玗的到来,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后别过头去,也故意不给林靖玗行礼。
林靖玗并没有在乎那么多,正打算准备推门而入时,紫苏一手横在林靖玗面前,手掌朝上摊开,一只小小的紫色盒子映入眼帘。
“这是...”林靖玗望着这个盒子有点熟悉,好像在军营里面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春风拂露膏,我在绿楼找人求得的,对我家郡公爷好点。”紫苏大力地将春风拂露膏丢向林靖玗的胸前。
林靖玗刚接住这个小盒子,下一秒便被怒气未散的紫苏便把他推了进去,还重重关上了房门。
春风拂露膏?绿楼?林靖玗纳闷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
一想到这里,他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了红晕。
“你手里拿着什么?”奚方池的声音响起来。
“啊?没...没什么?”林靖玗赶紧将春风拂露膏塞入胸口。
他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挠挠头走到床边去。
奚方池手里握着一本书消遣时间,他的容貌比女子还姣好,甚至胜于奚方洺,但是奚方洺的美是肆意的张扬的,他的美却是内敛的沉静的,犹如蓝色湖面上的冰莲,濯清莲而不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奚方池多想林靖玗今晚醉得一塌糊涂,那么他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个所谓的夫君了。
林靖玗挠挠头说:“怕你久等。”
奚方池气乐了,他真的想等久点,最好永生不复相见。
他缄口不言,只是平静得合上书,对于成亲这件事,他想通了,相比起无意义的反抗,还不如逆来顺受。
想通后,心中自然并无多大波澜,只是他好像从未了解过他的夫君。
奚方池抬起凤眼仔细观察林靖玗,林靖玗的长相偏向异域混血,听说他的生娘是瓦京的舞女,身材随他阿爷,高大魁梧,五官随阿娘,都很精致,只可惜这俊美的脸庞被那道疤...
“将军...”尽管奚方池很讨厌眼前的断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林靖玗的确是君奚国的猛将。
“啊!你叫我靖玗就好了。”
“漱月?”
“你知道我的表字?”林靖玗羞涩地挠挠头,他也不记得是谁给他取的这个表字了,本来他的学识就少,还好武将不问表字只问名号,不然得出多少洋相。
“知道,以后你叫本王文阳吧。”奚方池淡淡回复。
林靖玗默念了几声便点头答应了。
“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林靖玗涨红了脸,语句也刚好停顿在暧昧之际。
奚方池眼眸黯淡了下来:这个禽兽!
他清冷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丝憎恨。
林靖玗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咳,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们明天还得早起,尽管免除了参拜和归宁,但是...我们还得上朝呀,所以...还是早些歇息吧。”
新房只有一张床,但是床的面积比一般的新床要大一倍。
哇!婶婶周到!
林靖玗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内共用的物件是加大一码的,不共用的物件也是整整齐齐安排了两份。
哇!婶婶靠谱!
“那便一同睡吧。”奚方池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他将书放在枕头旁边,走到洗漱台前开始洗漱更衣。
林靖玗就显得仓促不安了,他从柜子里面抱出一床新被子说:“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奚方池用余光瞥见了林靖玗,心里生出了恻隐之情,他一言不发,手里洗脸的动作继续着,他心想:看你能装多久。
林靖玗瞅着奚方池没有回复,就全当他默认了,于是弯下腰去铺被子。
忽然怀中的小盒子滑落下来,滚到了奚方池脚边,林靖玗瞪大了眼睛,想赶在奚方池前面将小盒子捡起。
没想到奚方池快人一步捡了起来,看到小盒子上面刻着春风拂露膏,白净的脸上又惊又羞。
这个禽兽!搁着装呢。
这是奚方池在心底第二次骂他了。
“不是...不是...”林靖玗赶紧夺过小盒子,擦擦上面的灰尘后塞入怀中,他看到奚方池讶异的表情,于是赶忙解释说:“是紫苏给我的,刚刚给的,我第一次用,哦不不不,我还没有用过。”
看着林靖玗慌不择言的样子,奚方池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品服褪下挂在衣架上,穿着一身红色喜庆的里衣躺入红色的喜被中,没有搭理林靖玗。
林靖玗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发现酒味很重,于是他走到水盆前面,想擦洗一番再入睡。
正当林靖玗将红色里衣也脱下来时,后背的狼图腾尽收眼底。
这幅狼图腾是在林靖玗六岁的时候就刻上去了,寄予了林仁虎对其厚望。
奚方池听到脱衣服的声音,便胆怯地朝林靖玗望去,狼图腾尽收眼底,死去的记忆又复活了。
他还记得十年前,六皇兄曾扑蝶掉入过荷花池,一名背后刻着狼图腾的男孩将六皇兄救起。
后来六皇兄完全失忆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一直饱腹诗书的他,忽然一窍不通,还经常念叨着要回去,这可把阿爷和阿娘吓坏了。
那时的钟皇后天天烧香拜佛祈盼六皇兄恢复正常,六皇兄的失忆也直接致使了阿爷对他的失望和失宠,钟皇后也跟着被冷落了很多年。
正是如此,自己的亲生母亲凌贵妇,却被抬到了凌皇贵妃的位置,他和七哥便成为了皇帝候选人的栽培对象。
奚方池的呼吸有些错乱,他不确定林靖玗当初有没有看到来龙去脉。
倘若林靖玗是知情人,那么他定不会心慈手软。
林靖玗擦洗完毕后,发现奚方池露出半张脸在看他,倒是让他有些难为情了。
“我身上很多疤,是不是吓到你了。”林靖玗快速捡起里衣往身上套。
奚方池摇了摇头,他真没有注意到林靖玗身上的疤痕,注意力一直放在了狼图腾上面。
奚方池咽了一口口水说:“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参加宫宴吗?”
“十年前?”林靖玗疑惑的挠挠头,幼年时期的记忆早就模糊,用林星茂的那句话就是:长期脑部受伤导致了短期失忆。
“你不记得了?”奚方池试问道。
“不记得了。”林靖玗诚恳的摇摇头,如今的他,只有12岁以后的记忆,刚好12岁时与阿爷一起镇守长沙府。
奚方池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林靖玗单纯的表情,应该是不记得了。
“睡吧,明天还得上朝呢。”奚方池淡淡的说着,随后便转过背朝着墙体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