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君奚国的国主奚方洺突然厌倦了红尘,于是乎他偷偷跑出了宫,剃度出家做了和尚,气得钟太后大骂不如养只猫,起码猫还会传宗接代,三个月生一窝。
后来在徐党的拥护下,钟太后垂帘听政已经几个月了,朝堂内官员有的主张请回奚方洺继续做国主的;
有的主张钟太后继续垂帘听政的;
有的甚至主张奚方池和奚方泽登基;
当然咯,还有人主张钟太后趁着年轻,再生一个。
钟太后对他们的主张无动于衷,毕竟自从归顺尹祁国后,君奚国还算和平了,休养生息也差不多半年了,她每周打卡两天上朝,基本就是走走过场,撑撑排场。
然而钟太后觉得,她当务之急是每天去牢里嘲讽一下凌氏和想着怎么收回林家的兵权。
林靖玗和奚方池也是按部就班,该上朝就上朝,该暗访就暗访,晚上回来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该干嘛就干嘛。
你瞒我,我瞒你,两人各怀心思,心照不宣。
林靖玗酣畅淋漓后趴在床上:“今天太累了,有点力不从心了。”
自从两人抵死缠绵后,奚方池也逐渐接受了两人的肌肤之亲,林靖玗也渐渐的将床上主动权收了回来。
“你今天去了哪里?”奚方池故意试探道。
林靖玗犹豫了一会说:“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国主吧。”
“所以,你今天去了哪里?”
“去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嗯?”。
林靖玗痛哼了一下,之前每次都很舒服的,但为什么奚方池这次进去的这么贸然,而且感觉背后的人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冷森森的气息从背后发散出来。
结束后奚方池一声不吭的穿上衣服就去沐浴了,林靖玗也一脸茫然地跟了上去。
奚方池的肌肤很白,在行过房事和浸泡温水下,肌肤呈粉色。
浴堂的木桶很大,一个桶可以洗四个人,林靖玗也扑通跳入木桶中,试图引起奚方池的注意。
可奚方池并没有理会他,仍旧保持闭目养神的状态。
“怎么啦,吃醋啦?”林靖玗捧起了奚方池的脸,用额头亲昵的蹭了蹭。
奚方池缓缓睁开眼睛,在水雾的笼罩下,他的眼睛惺忪懵懂,眼神里也透露着一丝丝情欲,他轻启红唇说:“你有事瞒我?”
“嗯。”
“怕殃及我?”
“嗯。”
奚方池知道林靖玗一向诚实,撒谎的时候眼神会闪躲,他没有再过问了,抿了一下红唇说:“赶明儿,我们去南朝四百八十寺吧。”
林靖玗一动不动地与奚方池对视了一会儿,“要不...在水里试试?”
奚方池粉嫩的脸蛋突然嫣红了,未几,浴堂传出了肉体与水花碰撞的声音。
第二天林靖玗和奚方池骑马来到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山门,这是金陵城最老的寺庙,尽管钟太后又陆陆续续修了几座新的寺庙,但并不影响这里的香火。
南朝四百八十寺里可以求平安、求名望、求功名、求姻缘等,业务范围广,收费低廉,因此这里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林靖玗和奚方池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格外显眼,除却两人俊美的长相,他们两个断袖一事也是大家津津乐道、茶后闲聊的逸闻轶事。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方丈走到两人面前阿弥陀佛了一声说:“施主是来求姻缘的吗?”
“方丈,我们是来寻故人的。”奚方池抢先一步说。
“不需要求了,我们已经找到最好的姻缘了。”林靖玗拉起了奚方池的手便往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建于寺庙最里面的一个院落,清心寡欲的扫地僧清扫着佛门禁地。
此时的奚方洺也是扫地僧中一员,他的头顶锃亮,没有戒疤,穿着朴素的缁色僧衣,就算是没了青丝,也不会改变他的美貌,男生女相的长相让他出尘脱俗。
“阿兄...”奚方池轻声呼唤着,奚方洺皈依佛门太突然,他都没有做任何防备。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碧莲,青丝断,红尘了,施主莫回头。”奚方洺恭敬地双手合十问询。
“阿兄,你为何如此,你忍心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吗?置臣子于邻国纷争内忧外患之际吗?”
奚方池至死都是心系民心,无论先帝和国主对他是否公平,他都体恤民意,爱民如子。
郡公的身份,君王的胸怀,这就是奚方池。
“病身坚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月照静居唯捣药,门扃幽院只来禽。
庸医懒听词何取,小婢将行力未禁。
赖问空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涂侵。”
奚方洺念着诗,低头扫着地,不正面回复奚方池的反问。
“走吧。”奚方池眼角微红,他轻声对林靖玗说:“我知晓国主的意思了。”随后他拉着林靖玗转身离开。
林靖玗没有听懂这个意思,于是边走边说:“昨天我也过来找过国主,他当时也念了这首诗,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靖玗识得大字但不通句读,当初要不是为了看兵法,他才不学习呢,咬文嚼字对他来说还不如一口气跑五公里。
“志佛厌世,我们无须再来打扰他了。”奚方池性子温和,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心如朗月连天净,性似寒潭彻底清。
当两人经过荷花池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徐鼎臣和张师黯鬼鬼祟祟的出入祖师堂。
奇怪了,他们又不是佛门弟子,为何可以随意进出安置祖师及开山僧人像的庙堂,此地不是佛门禁地吗?
而且周围的僧人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双手合十称呼他们为贵人,和尚们不都是称他人为施主的吗?
两人相视对眼一下,其中肯定有猫腻。
林靖玗带着奚方池偷偷绕到祖师堂屋后,捅破窗户上的油纸,看到几个高僧正在宴请徐鼎臣和张师黯,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玉露佳酿,玉盘珍馐琳琅满目,堪比皇宫盛宴。
和尚不是戒荤腥食淡饭吗?
难道这寺庙内有假和尚?
林靖玗微微侧一下头,示意立马离开,奚方池也轻轻点头回应。
两人远离了祖师堂,再一次碰到了奚方洺,奚方洺看着两人的神情,便知晓两人去过了祖师堂,他们应该也看到了那些情景吧。
“阿弥陀佛,小僧见施主二人有心事,可否移步到清净的地方,小僧愿意为二位排忧解难。”奚方洺这客套话明显是说给旁人听的。
奚方池点点头说:“麻烦法师了,请。”
“请。”
奚方洺领着两人来到了柴火房,他将两人迅速推进去后,立刻把门关上,拉着两人蹲下来说:“你们都看到了?”
林靖玗和奚方池点点头。
“之前我就翻阅过国库账本,南朝四百八十寺的香火钱悉数接济给了其他城池,大额的收入全部没有缴纳到国库。
但是我上个月差人去其他城池打听,附近的村庄饿殍遍地,流离失所,布施的粥食清淡如水,不能立筷,而且一天就一餐,下属官员上报一日两餐,餐餐有肉,可是实际上,百姓们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没得喝。”
奚方洺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的我,一改之前唯唯诺诺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君奚国的君王。
“那么刚才徐鼎臣、张师黯和那几个假和尚呢?”奚方池问。
“早就沆瀣一气了,我怀疑他们长期贪腐。”奚方洺答。
“有证据证明吗?”
“没有,我现在还在搜集。”
“阿兄受苦了,没想到你居然隐忍了这么久。”奚方池眼角微红,他本以为先帝是厌恶他和阿姨,天师鱼目混珠,今儿才知道,是自己格局小了。
阿兄才是明君,他知进退,明得失,敢于放下身段,而自己永远都是端着性子,自命不凡,实在可笑。
林靖玗沉默了,他一直知道徐鼎臣和张师黯与军粮军饷贪污案有关,没想到...他们的爪牙居然伸到寺庙来了,那么金陵城这么多寺庙,都是钟太后令徐鼎臣修建的,这些案件是否会牵扯到钟太后?
“我建议彻查一下徐鼎臣名下的万宝楼和万福楼,现在这两家店的老板表面上是徐鼎臣的儿子徐宝福,实际上徐鼎臣就是幕后老板,在金陵城最大的拍卖场和赌场里,我怀疑有资金流洗黑钱的操作。”
奚方洺本是会计出身的,因此他对资金流向和金融数字很敏感,尽管现在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徐党贪污官银,但是根据奚方洺的推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就差人赃俱获。
“欲攘外,先安内。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离开太久了怕被人怀疑。”奚方洺谨慎的打开柴火房的门,观察四周无人后便让林靖玗和奚方池二人速速离开,他也开始拿着长扫帚继续扫地了。
林靖玗和奚方池为掩人耳目去祈求了一张姻缘符后,才离开南朝四百八十寺,随后两人又骑马来到了万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