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中到了肖秉义监房,有些不好意思,嬉笑道:
“哈哈,我们又在一起了。现在起,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保护你啊。”
肖秉义躺床上懒得看他一眼,见他要坐上,一脚送过去:
“滚远点!”
沈富中被他一脚踢床下,坐那儿嘟囔: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住一起,是给你面子。想当初……”
肖秉义坐起,剜他一眼,怒气冲冲:
“不要老想着是我上峰,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狗日的不是个东西,我俩再有仇恨,也不至于置我死地吧?你不给老子证明。老子跟你没话讲,不要再来烦老子。”
他说罢,一个翻身,背对他睡下。
沈富中看他不理不睬,咬咬牙起身。
房间内观察了几圈,跺跺地板,敲敲墙壁,并未发现有逃生暗道。
他最后,目光落在肖秉义躺着的床铺上。悄悄靠近床铺,忍不住东摸摸,西瞧瞧。
“别吵!”肖秉义装作翻身,一腿扫他颈子,仰八叉占了床。
沈富中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
“‘小便宜’,你狗日的不要猖狂。出去了,老子再收拾你!”
肖秉义怒目圆睁,嚯一下跳下床,揪住他连挥三拳:
“老子第一拳,是为你绑我母亲打的。你饿我老娘两天,老子让你两天不吃饭。”
“第二拳是为坐你老虎凳打的。老子小腿一痛,便打你一顿。”
“第三拳是为你不肯给老子证明打的。要不是‘雄鹰’关照你,老子早打扁了你。”
沈富中想喊,又忌讳龙科长的叮嘱。如再回原监房,等于回了地狱。
忍着他三拳,吐一口血水说:
“好了吧?都是难兄难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出去了,我俩还是兄弟。”
肖秉义趁机拿捏道:
“你再大声嚷嚷,老子给你大嘴巴。送你回原监房。”
沈富中默默忍了。看纸条意思。如不是“雄鹰”意思,“小便宜”绝不会带他走。
他始终不敢睡觉,已是子夜。肖秉义仍不动。小便后又上床,睡了。
沈富中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越狱不是今夜?
忍不住捣捣他,喊他代号,近乎哀求:
“‘麻雀’,是不是今夜行动啊?”
“‘麻雀’睡树上了。你再碰我,小心找打。”肖秉义咕哝一句。
沈富中心里暗骂:原来今晚没行动?卧操,你狗日的早不说呢?
他打个哈欠,侧身睡去,不一会有了鼾声。
肖秉义听到鼾声,悄悄起床。趴床尾,撬开地板,钻了进去。又将木板轻轻合上。
沈富中心里想笑:你狗日的跟老子斗,嫩了点。老子呼噜,打给你听的。想甩掉老子,做梦!
他一跃而起,钻进地板,又合上。爬出时,已是大墙外。
肖秉义正趴地上警惕的观察,瞄一眼爬出的沈富中,抬腿就走。
“喂,‘小便宜’,你要去哪里?”沈富中跟着轻声喊。
肖秉义轻声回一句:
“回家。你去哪里?”
沈富中边走边说:
“还能去哪里啊?我带你去找“雄鹰”吧。到时你要给我证明哦。”
“别啰嗦,快走!”肖秉义心中一喜,吃力巴乎演这场戏,终于有结果了。
他为自己的妙计顺利实施,兴高采烈。
已经跑出一里多路,又过一片菜地,眼看要进山了。
沈富中还有疑问,追问道:
“‘麻雀’,我问你,你咋知道六号房有暗道呢?”
肖秉义早想好了答案,低声说:
“真不想跟你啰嗦,告诉你吧。我在劳教期间,跟‘小东北’关在六号。他们挖洞,被我发现了。跟着我被释放了。‘小东北’至今未走,我估计,他想留一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暴露。”
沈富中轻轻点头,他忽然拉他趴下,轻声说:
“有埋伏。”
肖秉义蹲那儿张望,就听脑后生风,情知不好。还没反应过来,失去了知觉。
沈富中爬起,拍拍手,骂道:
“你演戏,鄙人陪你演。不就是指望老子带你去找‘雄鹰’吗?你也太小看人了。拜拜!”
他听到身后有狗叫声,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肖秉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柳蕙坐床头注视着他。
“柳蕙,我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惊问。
“你在解放军野战医院,你被砸晕,脑震荡。”柳蕙看他醒来,长嘘一口气。
肖秉义慢慢忆起昨夜的事,忽然要起身,被柳蕙按住。
“柳蕙,沈富中肯定跑了,是不是啊?”他急切得问。
见她点头,懊糟的倒床上嘟囔:
“我上狗日的当了,没想到他对我下手。哎,你们没有跟踪吗?”
柳蕙叹息一声:
“跟了,跟了一段路。最后在一沟边,发现了他的囚服上衣。军犬失去了目标。战士说,目标可能走水沟溜了。”
肖秉义原估计,沈富中不会带他去找“雄鹰”,很可能路上分道扬镳。然后他再悄悄跟踪。
却没料到他如此狡猾,出了院墙就下手。他不甘心,坚持要去失踪地看看。
柳蕙只好让昨夜的战士带军犬一同去。
来到失踪地,战士指着地上衣服说:
“目标可能从这儿下水,军犬沟两岸都走了一遍,还是没了踪迹。”
肖秉义看长沟,头北头南。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跳沟里,边走边搜索两岸。
再往前走,水已到胸脯,退了回来。站水里想着沈富中会从何处上岸。
东岸有脚印,抠脚印泥巴让狗闻。
军犬闻后撒腿就跑。三人跟着向东跑了一段路,又遇小水沟,断了踪迹。
“肖秉义,看来沈富中向东去了。”柳蕙判断说。
肖秉义看东边是林水县,他实在想不出沈富中为何去东边。一屁股坐下,望着东边叹气。
回去的路上,柳蕙看他垂头丧气,取笑道:
“肖秉义,没招了吧?你小看他了。我昨天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认出了我。他是老军统,肚子里弯弯肠子多。跟他打交道,必须谨慎哦。”
“柳蕙,你给我的纸条,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柳蕙得意道。
“不好,纸条给了他。如他哪一天跟‘雄鹰’见面,你怎么解释?”肖秉义替她着急了。
柳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放心吧,‘雄鹰’见到纸条,反而体现出他不计前嫌之胸怀,肯定承认。你下一步准备咋办?”
肖秉义揪着头发,低头嘟囔:
“还能咋办?失败了,从头再来。哎,我俩上次见‘雄鹰’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烟火味?寺庙的香火味?”
“没有呀,你闻到了?”柳蕙茫然的答道。
肖秉义眯着眼:
“我第一次去,闻到香火味。感觉是上台阶,第二趟没有闻到香火味。我在想,沈富中大本营在寺庙,‘雄鹰’司令部,会不会也在哪个寺庙?”
柳蕙停下,点头道:
“有可能,那么多人住一起,只有寺庙能容纳得下。怎么?你准备查寺庙?全市寺庙几十个,怎么查?”
“我意见,你先回镇。朱主任说你判断沈富中参谋长在横南镇。最好集中精力,抓捕他及漏网人员。钟副部长认为,只要发现参谋长踪迹,沈富中迟早要跟他们会合。”
肖秉义注意力,正集中投向沈富中参谋长踪迹之际,横南镇小凤茶楼出事了。
主角是耿毕崇和刚来茶楼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