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给表兄献上烧鹅
作者:七两   大纸商最新章节     
    女人用黄麻纸将包好的烧鹅递给什邡。什邡接过烧鹅,从荷包里掏出足有一两重的银角放在板凳前的小几上。
    女人连忙拿起银角便往什邡手里塞,嘴里说道:“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什邡按住女人的手,笑着说:“要的,今日前来本就冒昧,还夺了别人的口食,实在是过意不去。且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能买到烧鹅宽慰长辈之心才是重要的。大姐莫要推辞。”
    女人愣了下,回头看了一眼王师傅。
    王师傅沉默地走到路边,用细长的铁签子又从烤炉里勾出一只烧鹅,示意女人包起来。
    女人接过烧鹅用黄麻纸包好,什邡提了提两只手,笑着说:“大姐,您看我还有手提么?况且这么多,拿回去也吃不完。只是可惜……”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留恋地看了一眼烤炉,对王师傅说,“王师傅您这一走,怕是家中长辈再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烧鹅了。”
    提及此事,王师傅眼中也露出不舍。
    毕竟在此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总是有的,如今一走,怕是此生不会再回来了。
    夫妻二人想到伤心之处,相对无言。
    什邡见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试探地问:“对了,王师傅就没想过收一个弟子,将这手艺传承下去?”
    王师傅微微一怔,一旁的女人瞬时蹙起眉头,戒备地看着什邡说:“女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邡见此情景,只好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我今日来不光是想买烧鹅,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为尽家中孝道,小女有个斗胆之请。”
    说罢,什邡将两只烧鹅放在小几上,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拱,恭敬地说:“请王师傅教授小女烤鹅之技。”
    什邡这请求实在唐突,王师傅脸色幽地一变,隐隐露出怒意。
    一旁的女人见自己男人生了火气,连忙走到什邡身边,捡起桌上的烧鹅一股脑塞*进她怀里,推搡着她往外走。
    “女娘莫要胡闹,咱家的手艺可不能外传。”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什邡。
    眼看就要被推出院门,什邡一手抱着烧鹅,一手抓着门板死活不肯撒手,对着院子里大喊:“王师傅,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允了我吧!我发誓,即便即便我学了这手艺,也绝不会开店售卖,只做个家中长辈食用。另外,我知道此去岭南道路途遥远,我愿以五百两文银相送,您看如何?”
    扒着她手的女人一怔,显然有些意动。
    王师傅在广和楼做菜十余年,每月工钱不过十两,这女娘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怎生不叫人动心?更何况她本是为了一片孝心?
    “秀萍,送客!”王师傅大喊一声,将女人的思绪打乱,她抱歉地看了什邡一眼,咬咬牙,一把将什邡推了出去。
    眼见着木板门在面前“碰”的一声合上,什邡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包裹烧鹅的油麻纸,对着门内喊道:“王师傅,我是诚心的,大姐,您不妨考虑考虑,我过会儿再来。”
    喊完,什邡瞧了不远处的录事参军衙门一眼,抖了抖袖摆沾染的灰尘,决定去看望一下她的好表兄。
    ……
    常五和谢必安的两脚还没迈进录事参军衙门的大门口,便闻到院子里飘来一阵浓郁的烧鹅味儿。
    常五“嘿”了一声,扭头对脸色略微有些惨白的谢必安说:“这群混小子,老子跟你在外九死一生,他们倒好,竟然在此吃上了烧鹅,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谢必安蹙眉朝门内看了一眼,也没瞧见别的,只见几个从凉州带来的玄甲军围成一团,似乎真的在吃烧鹅。
    “兔崽子,吃独食是不?”常五‘嗷’的一嗓子下来,众人做了鸟兽散,露出被围在正中央的女娘。
    “闻娘子?”
    “谁让你来的?”
    常五和谢必安几乎同时开口。
    拎着两只烧鹅的什邡忽而一笑,将其中一只递给一旁的玄甲军士兵,然后举起另一只对谢必安说:“今日办事路过,想着谢表兄公务繁忙,便想着带只烧鹅来看望谢表兄。”
    什邡眉眼带笑,经过数月休养而日渐丰腴的脸上倒也平添了几分女娘家的柔美。
    常五暗骂了一声女狐狸,用手怼了下一旁的谢必安,嗤笑着说:“给你送温暖的。”
    谢必安淡淡瞥了他一眼,丢下他径自朝值房里走。
    常五不以为意,几个箭步扑到玄甲军中,跟一群大小伙子们抢烧鹅吃。
    什邡讪笑着摸了下鼻尖,拎着烧鹅笨拙地追着谢必安进了值房。
    值房是谢必安在录事参军衙门办公的地方,后面连着一间不大的寝房,平素里办公累了,便在此处休息,亦或是过夜。
    谢必安的值房跟他的人一样,硬邦邦没有丝毫温度。黄花梨的桌案,雕刻福禄纹的斗柜,还有一排百宝阁,上面摆着一摞一摞的书籍。
    谢必安在书案后落座,微微撩起眼皮看着跟进来的什邡,诱人的烧鹅香味正从她手里的油麻纸包里飘散出来。
    饿了一整日的肚腹终于受不住诱惑,传来一阵绞痛。加上不久前因被章群打了一拳而隐隐抽痛的手腕,谢必安实在是烦躁得很。
    他微微蹙眉,冷冷地看着什邡说:“说吧!今日找我来作甚?”
    什邡走过去,将烧鹅放在谢必安面前的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案垂眸看他,笑着说:“不是说了么?恰巧办事路过,所以买了烧鹅来看谢表兄,毕竟能不能追回曹记的那批货,还要劳烦谢表兄不是?”
    谢必安自然不信她,这女娘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不止一次,这烧鹅怕是不能轻易吃到口中。
    谢必安发出一声轻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
    什邡咧嘴一笑,抬手将麻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烧得红彤彤的烧鹅,拧下一只鹅腿递到他面前,说道:“尝尝?”
    滋滋冒油的烧鹅像似突然长出了手,一下子掐住了谢必安的胃,肚腹中那股难捱的绞痛更甚了。
    谢必安蹙眉看着烧鹅,什邡见他不吃,手腕一探,将烧鹅腿怼到他唇边:“谢表兄不尝尝?”
    谢必安扬起眸子看向什邡,什邡真诚地眨了眨眼:“谢表兄不会以为烧鹅有毒吧!放心吧!我还没这么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毒。”
    看着她念念有词的模样,谢必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缓缓张开嘴,咬了一口面前的烧鹅。
    见他吃了,什邡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待谢必安将嘴里的烧鹅腿咽下,什邡笑着问他:“怎么样?好吃么?”
    谢必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什邡得意一笑,将烧鹅腿放回油麻纸上,附身对谢必安说:“我也觉得这烧鹅好吃,可惜,做烧鹅的王师傅不日便要回岭南道了,此后怕是再也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烧鹅了。”
    谢必安倒是知道王厨子与广和楼老板闹了矛盾,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要回岭南道。
    “表兄,你说我把这门手艺学来如何?”什邡眯着眼睛问,“若是我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若是表兄和兄弟们想吃烧鹅了,我便做给你们吃,你觉得如何?”
    谢必安不觉好笑,心中暗想: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倒也是个好办法,只是据我所知,王师傅这手烧鹅的本事是家传绝学,怕是不会轻易外传。”谢必安顺着她的话说,想要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什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猛地挺直身体,一脸正气地对谢必安说:“所以表兄,你且借我一千两,我将这门手艺学来,以后你任何时候想吃烧鹅,我都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