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恢复的时候，白凌君先是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随后听到耳边传来医疗机械运作的滴滴声，还有刻意放低的谈话声。
    她想知道是谁在说话，于是费了很大力气睁开眼睛。
    莫渝秋站在病床边，同医生说着话。
    “病人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受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救回来，可以说很顽强了，后续一定要好好照料，莫总需要请护工的话，我们医院有。”
    “不必了，我自己照顾就好……”
    说到这里，莫渝秋习惯性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她，然后对上一双满不信任的眼睛，女孩面色苍白，满脸写着：你不要把我养死。
    ……
    莫渝秋默了默，改口道：“要资质比较老的，最好是能教我如何照顾病人的。”
    “好的，如果病人不舒服，及时喊我。”
    麻药效果还没过，她不太能使得上力，莫渝秋朝她走过来，满眼都是温柔的担忧：“还疼吗？”
    “现在不疼。”
    莫渝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上面全是被划破的创口，还有血迹和尘土。她俯下身，细心的给白凌君掖被子，对方却从领口处看到了缠在她身体上的绷带。
    白凌君略微蹙起眉来，声音低哑，还带着鼻音，问：“你受伤了吗？”
    “嗯，废弃工厂那边跟鬼打了一架。”
    “严重吗？”
    “不严重，一点小擦伤。”
    莫渝秋依旧是笑着的，白凌君却不满的撇撇唇：“哼，杜鸣川，他迟早死，别让我在副本里看到他。”念叨完，她又问：“我们是怎么从副本里出来的？”
    “第一位玩家收集完血液后，就会开来一辆火车，停靠十分钟，玩家凭血液上车，然后睡一觉就到了。”
    “睡一觉？”白凌君有些惊讶：“我居然活了这么长时间吗？”
    “我把带着的所有医疗道具全部给你用了一遍，想来还是有点作用的。”莫渝秋露出苦涩的笑，将手伸进被子里，摸摸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宽慰的说：“幸好我没有在恋爱的第一天就变成寡妇。”
    面对有关恋爱的问题，白凌君不知道怎么回，就偏过头去。
    老板突然就变成女朋友了，像做梦一样，没什么实感。
    --
    白凌君以为她说要照顾自己之类的，是说说而已，毕竟她工作真的很忙，那个很重要的项目还没结束，家族纷争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并且她自己身上也有伤。
    直到这家伙把一堆文件放到病房的桌子上，白凌君才意识到，这家伙来真的。
    她受不得这样大的恩惠，对她来说，即使是恋人，能够在副本里救她一命，也已经是无以回报的恩情了。
    于是在傍晚，在护工教完莫渝秋一些照顾病患的常识后，白凌君叫住她：“其实你回去工作就好，我没什么事，马上就能出院了。”
    莫渝秋面露不悦，微微嗔道：“你的右手左肩和小腹被刺了四刀，怎么能没事，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白凌君斜睨她一眼，嘴里嘟囔：“你知道不是…”
    被拒绝了。
    随她好了。
    莫渝秋很细心，学东西也很快，喂她喝粥的时候，就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吹凉，认认真真的，像工作时候一样。病房的灯太刺眼，白凌君不想开，就只开了床头的小灯，暖黄的灯光在女人的发丝间跳跃，漆黑的瞳孔被反射的亮晶晶的，里面只映着她。
    见她走神，莫渝秋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莫渝秋放下勺子，温柔的眸子注视着她：“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原本应该在国外发展的，我出国期间，家里准备拓展国外市场，叫我留在那里，可冥冥中，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回来。”
    “结果回来那天，我就在孤儿院看到你了。”
    “所有人都在大厅列队恭迎，只有你坐在二楼的窗框上，晃悠着小脚，不耐烦的向下打量，像是有人欠了你两百万似的。”
    白凌君对这个形容很是不满，弯成小刀眼看她：“所以你当时想上去，踹我一脚，让我安分点？”
    女人轻轻摇头，微卷的发尾跟着晃动。
    “想在下面大喊着告诉你，小心一点，不要掉下来。”
    她凑近白凌君，掀开她额前的碎发，在那里留下了一个万分珍重的吻。
    白凌君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思绪轻飘飘的，荡在夜空里，变成小星星，围着月亮转。
    所以她才会第一次见面就让她跟在身边，像个傻子一样给她转钱和道具，放心的跟在她身后，默默的护着她。
    女人身上香香的，凑过来的时候，像是凑近了十一月的橘子树，清甜，香冽，晕着赤诚的色彩，在她的耳边轻言：
    “我好像生来就是要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