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见过黄老爷!”沈婉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拜见。
“哎呀,沈老板终于回来了,多有打扰,还没吃饭吧?”黄老爷一个眼神,旁边几个小厮便从食盒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菜摆满了桌子。
“上次沈老板做东,这次便由我做东可好?”黄老板倒是客气。
“好好好……呵呵呵……”一点都不好,除了买货,您还是别来了。
终于挨到酒足饭饱也该回宫了吧!怎么看黄老爷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近日我家收了一块地,是一个岛屿,他们都说风景优美,我还没去过!”黄老爷与沈婉倒是闲聊上了。
“黄老爷家地产竟如此遥远?”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看他开心地样子,想必说的是台湾府吧。近日沈婉也有所耳闻,施将军出兵战败了郑氏,正式收编台湾,设立台湾府。
“今日高兴,沈老板来自江南,昆曲是戏剧鼻祖,可会唱上两句?”
这黄老板要求真多。昆曲《牡丹亭》从前倒是有兴趣学习过一阵子,只是好久没有练习,早已生疏。这宫里什么样的能人没有,想听曲回宫便是了,净来折磨我。哎!
“那小女便献丑了!”唱得难听你也得听了。
沈婉选了游园惊梦中的一小段,描写园子景色秀丽,也可应了台湾府优美的景色,清了清嗓子,用帕子代替了水袖,开始了表演:“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唱了一小段,沈婉俯身谢礼。
“好……好好……沈老板真是多才多艺,老板也做得,昆曲也唱得……今日老爷高兴,必须得赏!”黄老爷一边说一边鼓掌。
王德全立马掏出荷包,却被黄老爷一把推开,遂摘下自己腰间玉佩递给沈婉道:“银两不过寻常之物,哪里配得上沈老板,这玉佩跟了我十几年,才能表达我的诚意。”
黄老板出手阔绰沈婉知道,但是唱两句便赠送随身玉佩她哪里敢收:“此物过于贵重,小女才疏学浅,哪里值得老爷如此赏赐!”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黄老爷居然也唱了一段,这是《牡丹亭》“惊梦”这个场景里的一段对话,杜丽娘在梦中与柳梦梅相遇,丽娘问柳公子为何会出现,柳公子便回了这一句,这是柳梦梅在表达对丽娘的倾慕之情。
这自己就更不能收了,心里想着如何拒绝才好,黄老爷见沈婉迟疑便带着所有随从走了。
玉佩还在桌上,拿在手里发烫,质地温润,上面不是龙也不是凤,却是个花开富贵的图样,帝王佩戴倒是少见这样的图案。
这得好好保存,找机会还给黄老爷,他应该不会生气要斩我吧?我的好日子似乎又要到头了,哎!
我要不要找个人先嫁了?小许就不错,哎,我在想什么呢?我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摇了摇头摆脱了这个想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过了几天,赵姑娘来见她,沈婉见她穿的一身素,脸带哀伤,心中已猜了个大概,让她与自己一起坐下喝茶。
“婉婉,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时候跟我这般客气了?”
“我大嫂于十日前过世,大哥哀痛不已,茶饭不思,家人纵然劝慰也无济于事,眼见他日渐消瘦,精神不振。婉婉,大哥平日里敬重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果然如自己所料,沈婉稍一思忖便说道:“朋友之间就该互帮互助,咱们上街买些斯年平日里爱吃的,我这就跟你回去。”
音希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拉着沈婉起身道:“婉婉,你真好!”
上街买了些开胃的和斯年爱吃的,沈婉就与音希去了赵府。
赵府下人说话还是不敢大声,想必是怕惊扰了斯年。
来到斯年院子,音希把她带到书房,他形容消瘦,正拿着亡妻画卷默默流泪,斯年也是个深情的男子。若自己先飞羽而去,想必飞羽也会如他这般伤心。
“哥,你看谁来看你了?”
斯年转身一看是沈姑娘,忙擦了泪水上前:“让沈姑娘见笑了!”
“夫君病逝时,我也是如此,恨不能随他而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沈婉柔声说完这些,斯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们若在天有灵,看见我们如此必也会伤心,他们的灵魂因此也不得安息,我们又于心何忍?”
“可是我忍不住不去想她!”
“你希望因你如此悲伤而让她不得安宁吗?”
“可是我……”
“这几日我店铺的小二告假,你现在丧期,军营也不用去,去我铺子帮忙吧!音希,备上马车,我们一起去。”不等他说完沈婉便抢了话头。
音希转身便去安排。
沈婉则拉着斯年走出了房门,屋外阳光灿烂,照得斯年睁不开眼,他几欲挣扎,但沈婉和音希连拖带拉拽着他上了马车,车夫驱车去了沈婉的铺子,斯年默默坐着也不再挣扎。
到了店铺,斯年也只是怔怔得站着,沈婉让他坐下他便坐下。
沈婉让音希看着他,桌子上放了买来的食物便招呼客人去了。
斯年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看着沈姑娘忙碌地迎来送往,与客人交谈玩笑,心中的悲伤忽然少了许多,是啊,自己若再伤心下去,只能惊得她不得安宁,我又于心何忍,她最关心的便是两个孩子,小女儿尚在襁褓中,我却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伤心,父母妹妹看我如此也必然伤心,妹妹才会去请来沈姑娘来劝我。
为了劝我,让沈姑娘想起她的亡夫,让她难受,这么多人关心我,我却浑然不知,心里只有亡妻一人,我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才是啊!
斯年如此想着便觉腹中饥饿,见桌子上有他喜爱的卤牛肉,便倒了杯茶吃了几块。音希见到哥哥吃了几片卤牛肉,心中大喜,哥哥终于肯好好吃东西了,自己找沈姑娘帮忙真是找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