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老凝眉思索了一下,为难道:
“老朽受我家二世子所托,来搭救沧澜二殿下,如今任务已然完成,需得尽快回去复命,还望仆固大人海涵。”
仆固云苍笑了笑,十分和煦,“曲长老劳苦功高,老夫甚是感激,船上已备好了上等仙酿,还望曲长老赏光,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岂不美哉!”
曲长老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想强留啊。
“仆固大人与曲某皆是为主子办事,听命行事之人,定知身不由己的难处,恕曲某难以从命!”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要强留就只能开打了。
“曲长老说的在理,是老夫考虑不周了。”仆固云苍满脸歉意,很是自责,“那就只停留这一日吧,好歹给老夫一个答谢的机会,如何?”
曲长老见状也不好再坚持。
舱内当即摆宴,各种灵果仙酿摆了满满一桌。
渔阳飞镰和皇甫岿然各自落座,美美开吃,五大侠则在一侧侍候。
曲长老十分谨慎,灵果不用,仙酿也是浅尝辄止。
“曲兄只管放心,明日天一亮老夫亲自送曲兄回去复命,绝不食言!”
仆固云苍言之凿凿,一口唾沫一个钉。
许是有先前交接聘礼时的接触,曲长老觉得仆固云苍人还不错,不至于言而无信,于是终于放下警惕,开怀畅饮起来。
都是渡劫境的大修士,阅历丰富,随便一个话题就能不眠不休的聊上好几个日夜,然而仆固云苍还是好心地为曲长老安排了住处。
夜色苍凉如水。
透过破旧的外舱板,曲长老看向战船之外。
一座雏形已成的大阵将战船结结实实的覆盖在其中。
先前他已观察过,此阵必有高过他的大能坐阵,否则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而成,更不会布置的如此出神入化。
“明日一早必须离开这里,绝不能卷进这场大战。”
他暗暗下定决心。
只不过走了也可以悄悄的再回来。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管九方王是否允许,若是能趁机捞上一笔,他的境界又会更上一层楼,升做首阁长老也未可知。
他得意地眯了眯双眼,唇角微微翘起,满脸沟壑也跟着弯曲起来。
舱室外,渔阳飞镰正顶着困意质问仆固云苍和五大侠。
“都是为了你好,行走江湖要是只有花天酒地风花雪月,什么艰险都没经历过,那多没意思!”
仆固云苍头发花白,腮帮乱颤,一脸苦口婆心。
“要是什么都不经历,以后还怎么给儿孙讲故事?不能只讲你的青楼韵事,输的一塌糊涂差点被削掉小命这样的事吧,对小辈成长也不好,对不对?”
“所以说,还是得得有点能拿的出手的英勇事迹!英雄救美啊,以一敌百哪,四两拨千斤啊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渔阳飞镰困得眼皮直打架,仅剩的意识为了早点休息,不管听到什么,全都告诉他有道理。
哎,算了,云苍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归不会害他。
二侠带着渔阳飞镰去休息了。
皇甫岿然仍精神得很,她一个元婴后期,几个月不睡觉都无妨。
“云苍爷爷,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飞镰?”
“能有什么事,你一个小娃娃可莫要胡乱揣度!”仆固云苍佯装不虞道。
“要不然,您干嘛忽悠他?!”
……
仆固云苍哈哈一笑,“岿然就是机灵,这都能发现!”
话锋一转,目光闪烁,好像夫子检查课业,“你阵法学的怎么样了?”
皇甫岿然一嘟嘴,“云苍爷爷,这么其乐融融的时候,就不要提那些打击人的事了!”
仆固云苍哈哈大笑,手掌一翻,一座晶莹剔透的小阵出现在掌心。
“你这么聪明,普通阵法对你来说定不是难事,云苍爷爷给你加点难度,你看看这座阵法,若是你被困其中,该如何破阵?”
皇甫岿然看着小阵,又蹙眉又好奇。
她不想费脑筋,又觉得小阵很新奇,跟她先前见过的阵法都不一样。
“可听过十方紫阳烈焱阵?”仆固云苍笑眯眯,好像要给孙女讲故事。
皇甫岿然想了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那可是当年封印了魔祖的阵法,十分宏大壮观,阵法一启动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这是阵法的雏形,你研究研究,要是能把它研究透了,寻常阵法就难不倒你了!”
皇甫岿然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面有苦色。
“云苍爷爷,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您的。”
“说来听听。”
“那个……”
皇甫岿然就把她输了城池的事说了。
“我就是想赢了钱带飞镰远走高飞,没想到办砸了……”
仆固云苍眉头皱成一个八字,嗔怪道:“丫头,你这哪是远走高飞,你这是要拐走镰儿啊!”
“我们会回来的!不会永远消失!”皇甫岿然急道。
仆固云苍摇了摇头,“你也不想想,以你父王那种百万年不倒的势力,能由着你乱来吗?整个沧溟大陆到处是你们家的探子,你能跑出他的手掌心?!也就是他没有称帝的心思,否则整座界域早就姓了皇甫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想要两三颗阙珠去把城池赎回来!”皇甫岿然可怜兮兮道。
“输就输了,又不是头一回了,你父王会看着办的。”仆固云苍轻描淡写道。
“云苍爷爷,这是安慰人的话吗?我父王发现了绝对饶不了我!”皇甫岿然有些急了。“我火急火燎往这赶,就是想早点拿到阙珠!”
“不是为了飞镰吗?哦,不是为了飞镰啊……”仆固云苍故意打岔道。
皇甫岿然撅着嘴,一脸被揶揄了又没辙的表情。
“别想城池了,”仆固云苍摆了摆手,“你当你父王跟那苏护是好糊弄的?要是那般好糊弄,我和镰儿当初也不会被困了那么长时间才跑出来……唉,往事不堪回首!”
“至于你,就更不要想了,说不定你来战船的时候,你父王派来的人就在外头看着你呢!”
皇甫岿然一惊,“不可能吧,我一路上都是边跑边消灭痕迹的,而且苏城主的大印我也是用至宝伪装的……”
仆固云苍乐了,“你一个小小元婴境的手段,能逃得过渡劫境的眼睛?”
“阙珠也别想了,能吞下一座二等城池的赌徒,根本不是三两颗阙珠就能满足的,还是你父王的拳头比较靠谱。”
皇甫岿然一脸挫败,她可是努力扒拉着小九九才算到这一步的,还自以为算得很精细……
看着小丫头的脸色,仆固云苍越发觉得好笑,这么点事就愁成这样?
外面近乎要翻天覆地了,这对年轻人还在风雨之外,不是儿女情长就是丢了面子……
真真是常羡小儿女,不识人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