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初进五方城,不知卫潜翎所说的九星楼位于何处,路过一酒家时寒凌江提议休息片刻,也便打听打听消息。
这五方城确是奇特,与他以前去到过的城池有别,那些城池以普通百姓为多,盘的都是寻常营生,就算有修行之士也无不敛炁藏灵,不愿被他人所识。而这里,自打寒凌江入了城,灵识所及之处尽是形形色色、斑驳芜杂的修士灵炁,或强或弱,时隐时现。寒凌江心知这明着的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暗处藏着的才是这座城真正的大势力。显然,九星楼就是其中之一。
九星楼与九有关,一年之中只在九月开门营业,营业期限只有九天,楼里的大人物也被尊称一声九先生。九先生神通广大,人脉博交,既营凡人的活计也做修士的生意,日间接待白道夜晚与会黑道。来往者,有求财路、求官运的,也有问姻缘、问伤病的,更甚者有调纠纷、断生死的。事难凡举,两字以蔽之:问事。因其名头响亮,营业那九天远近来此,渐渐促成了五方城一年中最热闹的盛况,称为九星问事。
探到这些信息后寒凌江自然也就清楚了卫潜翎让他去九星楼的目的,定是那位九先生有治好若华的能耐。正打算携二人前往,忽听身旁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谈到神华城。
一人道:“兄弟知道两日前神华发生的大事了吗?”
另一人说:“神华哪日没有大事,两日前不就是刚举行了神华公主的华诞。四大世家、七王贵胄都应邀去了。听说那除妖司的大公子还献上了一对五彩鸾凤,放在市上得值这个数。”伸手暗暗比了个极大的数字。
那人道:“那你可知这次宴会背后皇室真正的意图?”
另一人侃侃道:“皇室掷下橄榄枝,七王四氏、文武亚圣,就看谁接的稳罢。”
那人道:“兄弟说的没错,但我今日却听到一则怪事。如此一场宫廷宴事,所有贵客均已到场,却唯独公主不见踪影。”
另一人闻言似是有些不信,皱眉道:“不见公主踪影?兄弟你这话何解?”
那人道:“宫里的消息,公主因病未能亲临宴会。但坊间却传闻那日公主压根就不在皇宫,而是遭人劫了去,里头正压着消息四处寻人呢。”
另一人摆手笑道:“这般无厘头的消息兄弟焉能信以为真,普天下谁有这胆量和能耐敢打堂堂神华公主的主意,快别与我说笑了。”
听到这儿寒凌江没得一哆嗦,扭头看向靖瑶。后者当然也听见了这些流言,只是恨恨地盯了寒凌江一眼,比了个拳头。好似在说:“莫要惹本公主,气还未消呢!”
略过这些闲话不提,却说寒凌江三人来到九星楼前,眼瞧见是一座气势恢宏的玄楼,处处以星斗为饰,雕着神秘异常的图纹。门口站者一老叟,胡须花白,身形微偻,面容慈祥。瞧寒凌江过来,问道:“公子少侠也是来九星楼问事的吗?”
寒凌江颔首道:“不知怎么个问法?”
老叟道:“公子定是他乡来的客人,问事只需要九星楼的星牌,公子可有准备?”
寒凌江道:“不曾有备,请前辈指教。”
老叟笑道:“请教不敢。九星楼是做生意的地方,凡人的生意,纹银五十换一枚星牌。仙人的生意,一块三品灵石换星牌一枚,五行、异相皆可。一枚星牌就是一次入楼问事的资格,九星楼会视客人问事之难易再另取费用。看公子是要问前者还是后者?”
寒凌江暗自摇头,心道这九星楼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论凡人,五十两银足够普通人家数年吃穿用度;论修士,那三品灵石常见于五百年乃至千年成色,是阵法、冶炼、制丹的高级材料,同样不可多得。寒凌江想了想,自觉该选后者,而让他难以启齿的是,不管是五十两银子还是三品灵石,他一样都拿不出来。
“呵呵,这位小兄弟,你是想要这个吧?”旁处走来一位气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哥,手中拿着枚刻着仙字的九星牌,是他刚刚兑换所得。
寒凌江看了眼他手上的牌子,又打量了打量他,他也正打量着寒凌江身后的若华、靖瑶二女,贪婪好色浮于颜表,便冷眼道:“且不需要阁下操心。”
那人也不恼,手上随意把着玉牌,像是捏着一块普通石头,越过寒凌江直接对身后的二女鞠身道:“两位小姐当真天姿瑰色,迷煞小生。若要问事,小生或可帮助一二。”
寒凌江瞧其纨绔姿态甚为不爽,再看他手中明晃晃的玉牌,忽想起一只多年不见的毛猴来,心道:“若非我那乾元通宝猴走丢了,否则哪容你在这耍宝。”
但俗话说的好,猴子不在宝剑在,无差。
一丝灵炁渡入百宝袋,同时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倒也不必。”随之一柄墨色长刀已先他半步架在白衣男子脖子上。
那男子大惊失色:“你,你想干嘛!”
“杀你。”
淡淡吐出的两字吓得他直哆嗦:“你、你是何人?凭、凭什么杀我?”
只见他身形修长,面如寒冰,眼如锋刃,不是卫潜翎又能是谁。
似同样感受到来人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老叟立即站出来打起圆场:“呵呵,九星楼前不见刀戈,还望贵客体谅。”
这一路上若华虽从未在嘴上提起半句,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卫潜翎安危,此刻见他平安归来,总算黛眉舒展,问道:“潜翎,你无碍吧?”
卫潜翎道:“放心,无碍的。”
若华笑道:“总不要刚好了顽疾又添上新伤,辜负了寒公子的好意。”
寒凌江正要搭话,却被靖瑶抢先:“姐姐还跟这傻小子客气什么,一路见你愁眉不展,这时终于笑逐颜开了。姐姐笑起来这么好看,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看来从今往后卫大哥是半步也离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