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又低了一分, 悄悄回应道: “李主任”，
    “关于此事我确实考虑了很久。”
    “但是我对如何实际实施仍有疑惑。” 李平安挥手表示:
    “所有的**产业以及私人企业终会实行联营模式，这就是时代发展之必然规律，没人能避免。”“而现在尚且是初步引导时期。”
    “往后”。
    “形势将会变得更为严峻。”
    “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我们会加大力度推进。”
    “因此，你们的机械厂肯定也在所难免。”“不过我觉得。”
    “不如干脆把你的机械厂捐赠出去。”嗯？
    娄振华和谭氏愣住了。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这家工厂了，但听到李平安的这个建议还是感到吃惊。李平安接着说：
    “合营之后，股东享受的是利润分红。”“这点分红对你们来说算得了什么？”
    “而在后续管理中。”
    “估计会采取按定额收益方式。”
    李平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
    “但你这厂的规模这么大，不是一个小小作坊。”“合营之后必然会成为国有企业。”
    “未来肯定会进一步扩张。”
    “无论是级别还是规模都将大幅提升。”“那时，作为股东，你们还能稳坐 ** 吗？”
    “一旦参与其中。”
    “今后想要全身而退只会更加困难。”
    “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彻底与机械厂脱钩。”
    “将来无论再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也有助于摆脱‘资本家’的标签。”
    李平安没有多说。
    不过，娄振华却能理解李平安话语背后的深意。李平安的意图显而易见：
    公私合营只是个开始。
    后面还有可能会有更加激烈的举措。
    娄振华感到一丝恐慌。
    点了点头，说道：
    “行。”
    “那就把厂捐出去吧。”
    “毕竟是家人的安全更重要。”
    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感慨：那是家族历经多年努力建立起来的基业，这么捐出去实非易事。
    对于娄振华的决定，
    李平安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局面已至此，
    如果娄振华依旧无法看清时局，
    那实在是有些不明智了。
    李平安继续说道：
    “即使选择捐赠出去。”
    “上面为了面子问题，也会让你出任一个董事职位。”
    “但这位置不用拒绝，到时可以找个理由病休。”
    娄振华恍然大悟，
    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后怕。
    遇到这样的事，若毫无波澜，那才真是奇怪。
    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恨。
    捐赠了机械厂，
    若上面要求自己任职董事，
    若非李平安提前提醒，
    自己也许就会断然拒绝。
    此时想起，
    拒绝反而不智。
    万一被认为有所不满，难免在他人心中埋下怨恨之刺。
    回到雪茹丝绸店。
    陈雪茹随手将手中的报纸丢到桌子上，觉得有些无聊。
    现在她已有七个月的身孕，
    有时候上午就开始犯困。
    当天早晨看报，得知的消息让她微微摇了摇头。
    目前，
    京城报纸上到处都是关于“公私合营首例”的报道。
    首页头条
    更是刊载着雪茹丝绸店的消息。
    版面 ** ，
    就是店铺正面的照片，身旁，陈雪茹带着灿烂的笑容与挂着的“公私合营第一人”的牌匾相得益彰。
    更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店门前。
    一片热烈氛围。
    如果在以前，
    陈雪茹很享受成为焦点的关注。
    然而如今，这样的场合却让她感觉到一点枯燥。
    另外，
    陈雪茹略感遗憾地说：
    \"为何我这个私方经理露脸了，却没有见到公方经理的影子呢。”
    “的确，有些失之偏颇呀！”
    她小声地嘀咕起来，并非是真心觉得不满；
    仅仅是没能与李平安共同出现在同一镜头里，感到稍微失落罢了。前一天，记者准备拍下这个时刻。
    李平安提到自己情况比较特殊。
    身为街道办副主任的同时又是两位不同商店公方经理的身份，
    这类事务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宣扬。
    故此，
    李平安当场和新闻人员交谈，
    建议把宣传过程中淡化他作为公方代表的身份存在，这一意见得到了黄书记的支持，
    所以最终形成如今的情形：报纸尽是关于陈雪茹以及丝绸店铺的描述，并没有多少篇幅提及李平安。
    不仅是报纸，还有广播播报同样报道这件事情。
    当下来说，私人的企业向公有转变是一段备受瞩目过程。到处都是相关新闻出现。
    随着陈雪茹成为首例的广泛传播，这无形中给她镀上一层保护伞的作用，
    将来处理某些问题的时候，
    她仅凭这个“首家公私联合的企业”身份就可以避免不少繁琐事务。
    而在红星街区的大门边，
    娄振华做了几个深呼吸，继而迈步进到了街办内。
    街办工作人员都已经了解娄振华了，于是他们看见他就问好了。
    “娄总，来这儿所为何事呢？”
    \"要找某位吗?\"
    娄振华回答稳重中带着礼貌：“我计划找一下秦副主任，有事情要与商讨的事宜。”“秦副主任目前在办公室。”
    “可以直接进去找她谈谈即可。”于秦淮茹负责的工作室内。
    准确说这是由王云和秦女士合用的办公空间。本来，
    升任副组长时王云想专门为淮茹腾一处 ** 办公的地方。但秦淮茹对此并不在意，
    并且跟王女士相处时间也久远了，
    不如就在原来的位置再增添个位置，这样她们还能同个屋檐下。
    只不过这时候王女士暂时离开了，有外务处理；当娄振华踏入的时候
    只剩下秦淮茹一位坐在那,
    她有些纳闷的问道:
    \"娄总经理突然莅临，可是有其他事?\"
    娄总点点头回应，
    \"的确有一项任务需要秦副处帮助解决，
    本人希望将我所属的红星机械产业移交给工业部门，但我对此程序尚不明朗，想要邀请街办相关人员陪同我过去办理手续。”
    这消息使得秦女士惊诧不已，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娄总，他表情自然，仿佛说的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内容；
    秦淮茹忍不住说：
    “娄总说的是真的？”
    “要把红星机械厂捐出去，而不是同意公私合营？”秦淮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毕竟这事儿着实让人费解。
    待王芸处理完事务回到办公室时，秦淮茹仍然一脸困惑。
    她对王芸说：“王主任，今天碰上了一桩离谱的事。”
    “刚才红星机械厂的娄振华来找我们街办，声称要把他的厂捐给工业部，并希望我们派个人同去。”
    “协助说明具体情况，还得作为见证。”
    听到这些，王芸也为之震动，连忙向秦淮茹进一步了解详情。秦淮茹将当天的事情一一道来，同时表达了心中的疑惑：“之前提起公私合营，他还犹犹豫豫地说要好好思量，现在为何一下子就改了主意，并且直接选择无偿捐助？还要我跟着去。”
    “王姐啊，这样的大事，还是您亲自去吧，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听完秦淮茹的话，王芸若有所思地望向秦淮茹：
    “不必担心该怎样表达；你的任务仅需一同前往。”
    “捐赠事宜让娄振华亲自陈述就行，倘若工业部那边需要确认事实的地方，你只需实话实说便好了，务必前去。”
    随后王芸解释了另一层考量：“或许他认为你熟悉李平安，有突发状况可以及时应对，助以圆场。”
    得到这样的回复后，秦淮茹心下稍安，答允道：
    “那就这样定了。”
    “明天我会随他同往一次。”
    “这样重大的决定，他瞬间就能做出来。”
    “回家以后还需向李大哥通报一声。”
    “以防不测。”
    下班后，在回到家中，秦淮茹便向家里讲起了这件事。
    王芸则禁不住叹息，这丫头太天真！即便对象是工业部这般的重要机构，数千人规模的工厂捐献仍旧是一场宏大的好事，根本不会有任何棘手问题产生。更何况娄振华这次显然是特意向秦淮茹求助的——对于这样的举动，工业部无疑乐见其成，并可能因此而广受关注，成为一次思想意识的进步象征。若届时娄总能在谈话中略作提及相关，对秦淮茹无疑有着重大意义。
    现在王芸心中大概有了判断，认为这位娄振华必然是与李平安有所交情；甚至此次捐赠动机的背后也不乏李平安的影子。即使这种类型的捐赠，完全可以无需经手街办，可最终娄振华依然找到了这里，并明确指定要见秦淮茹本人——这不能不引发诸多联想。晚上收工时，秦淮茹便回家将此番娄总的捐赠事宜一一告诉院中众人。
    除了秦京茹对此一无所知外，吴桂花和陈雪茹均感到愕然。吴桂花诧异得几乎无法置信，是因为红星机械厂被人捐赠给了国家。这在平时与秦淮茹谈论时是难以想像之事，因为该厂有数千工人，且其中一名叫秦高阳的人仍在该厂任职，因此听到消息时她不免感到震撼。对于陈雪茹来说，她在惊讶之中还带着几分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