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皇庭,入夜的黑暗笼罩了宏伟的宫殿,也掩藏了一切肮脏。
“嗒、嗒、嗒……”
厚重的脚步声一路从宫门到达后殿的凉亭里,留下一路的血迹。
凉亭里士一老一少。
老者一身玄色衣袍,半躺在靠椅上,紧皱眉头,合着眼,睡得很不安生。
“少主。”
那妖重重跪地,少年的喝斥声还没出口,靠椅上的老者已经醒了过来。
眯起眼睛,留恋地看向少年。
“父皇!”
少年已经顾不得跪地的东西了,连忙握住了老者的手。
比起之前安睡的时候,睁开眼的老者明显又老了很多,生命力的流失是多少灵力也弥补不回来的。
这里所有在场的妖族都知道妖皇陛下快要不行了。
“乖孩子,别怕,父皇无能,不能让你顺利即位,不要怪父皇。”
老者弥留这几日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每一次看了心里都难受,就连长期追随妖皇的见了心里也发酸。
“孩儿不怪父皇,父皇,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要您离开!”
少年没了一开始的冷肃模样,哭得涕泗横流,努力握紧了老者哭老爬上皱纹的手,但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已经没有了抓握的能力。
几日前的刺杀,让老者做了一个走向死亡的决定。
它的稷儿还小,修为低微,即使强行上位那些长老也不会让它坐稳这个位置的。
封天楼血脉不纯的预测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也让妖域里那些野心勃勃者找到了借口。
妖皇决定把毕生修为传给孩子,锁在晶核和识海之中,至少关键时刻能保它一条性命。
“稷儿,雏鹰也该自己学会飞翔和觅食了,父皇对你的要求不高,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老者还想摸一摸少年的头,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了,少年俯身轻轻靠在老者身上。
期待着老者再像从前一样,拍着它的头喊着臭小子。
但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老者的生命到了尽头,枯黄的手缓缓垂落。
眼睛注视着少年没有完全合上,眉宇也如活着时候一样紧皱着。
“父皇!”
一声凄厉的咆哮传出,周围的妖兵纷纷跪地。
在场的妖兽都知道这是妖皇陛下升仙而去了。
少年脆弱的哭嚎没有任何作用,老者的身体先是变回了妖兽本体,是一头掏空了身子的白虎,已经了无生息了。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少年几乎崩溃。
眼睁睁看着白虎尸身化成了一枚碎石,轻轻环在了它手腕上,成了并不起眼的装饰。
少年哭得更凄惨了,靠椅上什么都没有了,父皇最后做得的事情都是在保护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先跪地的妖兵终于有了动作。
“少主!请节哀,按之前的计划,陛下去后,我等立即送少主离开,少主莫要在犹豫。”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该死的是它们!”
少年愤怒地嘶吼,跌跌撞撞地走入雨里,胡乱挥舞着手臂,形似癫狂。
众妖兵再次恳求,“少主,这是陛下遗愿!”
“不!我不走!这就是我的家,是它们逼死了父皇,我要杀了它们!”
被极度悲伤占据了全部理智的齐稷眼中充盈着仇恨和疯狂,它向前奔去,踢开了跪地的妖兵。
在雨中狂奔、宣泄,它要去报仇,它要杀了那些狼子野心的贼子,它才是妖域的皇!
一众妖兵无可奈何,早知会有如此结果,也同样心有不甘。
老妖皇的法子太过于保守了没有一丝一毫它们白虎一族的血性,离开了皇庭要再回来可不容易,它们也宁愿拼一把。
反正新任妖皇也是同样的心思,它们也不算辜负了老妖皇的信任。
这些日子以来的固守,早就让这些妖兵觉得憋屈不已,如何还能再忍耐。
妖皇离世这是整个妖域的大事,即使不信服妖皇的统治这也和它们息息相关。
凄冷的夜空中,在妖皇死去的那一瞬,无数流萤从常年隐匿的妖域结界中升腾而出。
这预示着妖皇的离世,流萤飞向长空,妖域的结界起码削弱一半以上,直到新妖皇继任三月之后才会恢复。
君无忧在石头屋里看着窗外,无数萤火美轮美奂,在倾盆暴雨之中更是显得神秘而遥远。
这样美丽震撼的情景,君无忧是第一次见,这时候的她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皇庭的特色。
这样的美景君无忧也就欣赏了几息功夫,她无比忧虑着现在。
她在床榻上眯了一会后,就有妖兵来通知她洗浴干净,白熊长老不久就会临幸她。
君无忧心里犯着恶心,手腕上的东西却不允许她逃离。
此时她焦躁的心情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扰得愈发难耐了。
她不希望那老头过来,但是那大概也是她唯一能接触它的机会了。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让君无忧心里咯噔一下,她那点手段连妖王都瞒不过,哪里能对付得了皇庭里的长老呢?
君无忧起身去开门,忽然感觉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撩了她一下。
君无忧胡乱一拢袖子,忽然察觉不对,袖子里藏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是很细的绒毛,还没有一个指节长,是左辰的。
君无忧绝不相信修为这么强大的妖王还有普通兽类那掉毛的烦恼,这是故意留在她身上的,也是故意让她察觉的。
君无忧将羽毛收在手心去开门。
原以为是白熊长老,没想到竟然是纪拙。
“妖皇死了。”
纪拙开口时冷静异常,他浑身湿透了也似乎毫无所觉。
“你怎么知道?”
君无忧立即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新旧交替,白熊长老既然有意此时定然不在石屋之中。
但君无忧必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纪拙指了指高空,“结界削弱,做不得假。”
漫天的萤火还没消失,依旧是美得神秘。
这竟然是妖皇死后的异象,君无忧一直只知道妖皇死去妖域结界会削弱,却不知道是以这样的形式。
“可是……”
君无忧指了指手腕,有这东西在,他们走不远。
“跟我来!”
纪拙没有多言,拉上君无忧的手腕就往外走去。
君无忧一开始还记得这是他们来时候的路,渐渐地就有些记不清了,来回穿梭在奇异石屋面前,最终来到了一间地下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