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目光落在宁星棠身上。
瑶瑶说得果然没错,她从未把宁府当做自己的家。
哪有女儿逼着娘还钱的!
钱大部分她给瑶瑶置办嫁妆,以及衣裙首饰了。
若是要还,那不是得变卖瑶瑶嫁妆。
她的心竟恶毒至此,连妹妹的嫁妆都不放过!
想着,宁夫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怨毒。
这孽障怎么没在大婚日摔死?
她死了,府里就清净了。
瑶瑶不必担心被她欺负,相爷脖子和脚踝也不会腐烂。
她怎么就没死呢!
宁泽远看着宁夫人眼中的怨毒,心拧得生疼。
他下意识拦在宁星棠身前,急急喊了声,“娘!”
宁夫人猛地回神。
眼中怨毒被茫然取代瞬间。
随即变成厌恶:“老二,你当真要维护这想逼死父母的孽障?”
宁泽远情绪激动否认:“娘,小四从未想过逼死你们!”
“都是你们一直在逼她!”
他忽地冷静下来:“娘,小四的养父母……不是乡野贫穷之人,是吗?”
他这几日做梦,清晰梦到小四刚回府时的模样以及穿的衣裙。
白白嫩嫩宛若年画娃娃。
身上穿的小裙子他看不出材质,但看着那精美的绣工,也绝非普通百姓能买得起。
宁星棠歪头轻笑:“我爹娘要是贫穷,那宁府就是叫……”花子。
“你闭嘴!”宁夫人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
“明日全部送到百蕊院。”
宁星棠说完,转身就走。
宁泽远深深看着宁夫人:“娘,你到底拿了小四什么东西?”
小四回府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娘亲嫁妆买的铺子,入不敷出。
根本无法满足宁府这奢华的开销。
那些钱……到底从哪来的?
是不是和小四有关系?
宁夫人呼吸极为粗重。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嬷嬷的手站稳身子,随口扯了个谎,“她刚回府时,手上戴的银镯子。”
“她养父母的确是乡野之人,只不过担心她在宁府受欺负,拿出所有银两给她买了条新裙子。”
宁泽远不信:“娘,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宁夫人脸色苍白,目光凌厉地看着他,“我有什么瞒你们的?我这么多年全心全意为宁府,能有什么瞒着你们?”
宁沧涯看向宁夫人:“她养父母不过是乡野之人,给她的东西能有多好,堂堂丞相府夫人,眼界这般短浅,连女儿的银镯子也拿。”
“你现在立刻回去把镯子拿来还她。”
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挠脖颈。
指尖刚碰到衣袍的高领,蓦地顿住。
他脸色变了几变,缓缓放下手。
看着一动不动的宁夫人,冷喝道:“快去拿!”
一个月不到,他脖颈和脚踝的伤口更加严重。
不止溃烂疼痛难忍,还散发着臭味。
这段时间,他都告病不敢去上朝。
这种如蛆蚀骨的疼,他无法再忍了。
所以今日一早,他天不亮就来百蕊院。
却被晾在院外两个时辰。
那孽障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
等他伤口好了,必定好好收拾她。
宁夫人抿紧唇角,低低道:“我一时想不起放在哪了,得找找。”
留下一句话,她扶着嬷嬷,脚步踉跄地离开。
一天时间。
她根本筹不到那么多钱。
只能变卖瑶瑶嫁妆,以及各种首饰,再找关系好的夫人们借点。
剩下部分……
宁夫人狠狠咬了咬唇瓣。
最后的办法,是去借利子钱。
成帷马上要参加会试了,这关键时刻名声绝对不能受损。
决不能让人知道他这些年读书,用的是妹妹养父母的钱。
……
百蕊院内。
宁星棠捧着一本医书坐在窗边翻看。
绿莺轻声走了进来:“小姐,宁月瑶砸了屋内瓷器,宁夫人出了门,去了钱庄。”
宁星棠不紧不慢翻过一页:“一百八十万两,宁月瑶的嫁妆占一百万两。”
“宁夫人着急典当,能凑到八十万两都不错了。”
绿莺:“小姐的意思宁夫人会从钱庄借一百万两利子钱?夜叔肯定不会借他那么多。”
宁星棠高深莫测笑笑:“有钱借利子钱的,不止秦家。”
今早商墨给她看了一份资料。
她那个十二年差一天没见面的未婚夫,倒是有几分本事。
生意做遍三国,比起秦家鼎盛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夫人真找他借了利子钱,不止皮会被扒下,骨头都得抽出一管骨髓。
雁过拔毛,说的就是颜青这种。
不过,颜青是奸商,大概率不会借给宁夫人这么多。
她很好奇,宁夫人要怎么弄到这么多银两。
绿莺困惑地眨眨眼,并未多问,伺候着宁星棠换了袭宽松慵懒的红色束腰衣裙,红得似被鲜血浸染一般。
黑白分明的灵眸,眼波流转间,似能把人的魂魄勾去。
商墨透过被微风掀开的车帘,看着那抹缓步而来的红裙美人儿,瞳仁轻轻一颤。
这一刻,他好似看到四岁的奶团子,一身红色衣裙,笑声轻灵地朝他跑来。
恍惚间,奶团子渐渐长大,容貌身形与宁星棠重合。
商墨翻书的手指猛然顿住。
小布丁……会是她吗?
宁星棠掀开车帘上了马车,对上男人深邃幽沉的目光。
她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商墨目光落在她明艳绝色的小脸上,真诚夸赞,“宁小姐真乃人间绝色。”
宁星棠闻言,得意骄矜地扬了扬下颌;
“可惜某人眼瞎,放着本小姐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不拜堂,非得去城外,差点被刺客灭口。”
商·眼瞎·墨:“……”
他按了按太阳穴。
回旋刀虽迟,但必定会到。
“宁小姐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被抬到了城外悬崖,本王就算在王府,也没有拜堂的对象。”
他撩起眼帘,眸色深深看着宁星棠,“本应在墨王府拜堂的新人,重逢于山崖下。”
“宁小姐,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宁星棠撇了撇嘴,并非反驳。
爹娘不愿她与皇家有纠葛,她却阴差阳错被陛下赐婚给商墨。
缘分这玩意儿。
真的妙啊。
“那两个孩子改名了吗?”即将到达大理寺时,宁星棠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