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成帷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宁星棠慢条斯理撩起眼帘,冷冷看着他,“本王妃是墨王正妃,你一个小小的榜首,见到本王妃竟不行礼。”
“还是宁大公子觉得新科状元已经是你囊中之物,竟敢这般无视皇权。”
宁成帷眉头紧紧蹙起,随即缓缓行了一礼:“草民见过墨王妃。”
藐视皇权的罪名,就算贵为首辅,也只有死路一条。
宁星棠并未叫他起身,只是垂眸把玩着手中茶盏,“宁大公子这礼行得不规整。”
“来人。”她话锋骤然一转。
徐阳立刻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宁星棠漫不经心开口:“本王妃记得,王府中人的礼仪,就是徐副统领教导?”
徐阳咧嘴一笑,极为配合,“承蒙王爷厚爱,属下力气大,所以让属下教导他们规矩。”
宁星棠嗯了声:“那就好好教教宁大公子行礼,免得日后封了官,让人耻笑。”
“是。”徐阳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摩拳擦掌走向宁成帷,“宁榜首这姿势不标准啊,腰挺得这么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份比王妃尊贵呢。”
“还有这手,是伸不直吗?弯得像鸡爪。”
说着,他手中剑柄一转,重重击在宁成帷手肘。
“嘶……”宁成帷猝不及防,疼得捂住手肘,身形也歪了。
“宁大公司这礼行得,啧啧,还真是不伦不类。”徐阳鄙夷地嗤笑一声。
宁成帷眉头紧紧拧起,冷冷看向宁星棠,“小四,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宁星棠端着青花瓷茶盏。
袅袅水汽,伴随着青蓝色的茶盏,衬得她莹白纤细的手指,恍若上等白玉雕,美轮美奂。
她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殷红的唇瓣染上一层水渍,平添几分瑰艳妖娆。
她懒懒撩起眼帘,红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跪下!”
宁成帷不可思议地看向宁星棠:“你……你让我跪下?”
宁星棠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碎音。
随之而来的,是她淡漠清寒的声音,“跪下。”
“你!”
“砰——”徐阳直接一脚踢在宁成帷腿弯。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重重跪在地上。
徐阳按住他,剑柄抵在他后脖颈处,“你什么你,竟敢对王妃出言不逊。”
“宁成帷,别说你现在只是个榜首,就算你是新科状元,见到王妃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宁成帷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跪在宁星棠面前。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宁星棠:“小四,你不是说过,就算你嫁给墨王,也不需要我们向你行礼的吗?”
宁星棠弯腰,一手杵在膝头抵着下颌睨着他:“宁大公子,尊卑有序,这是你经常教育我的。”
“那不过是我随口之言,宁大公子竟然当了真,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也敢不向本王妃行礼!”
她回宁府后,宁月瑶经常陷害她。
她唤宁成帷哥哥,宁成帷让她叫自己大哥,冷声说哥哥唯有宁月瑶有资格唤。
说她不过乡野来的野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有资格做他妹妹。
此后,他不允她唤他哥哥,府内可以唤大哥,出了府只能唤大公子。
她不解,问宁成帷——
‘可我当初回家时,你让我唤你哥哥。’
宁成帷神色很冷,面上满是不耐,说那不是他随口之言,不能当真。
宁星棠看着宁成帷有些惨白的脸色,勾了勾唇角,“徐阳,不敬王妃是何惩罚?”
“按照律法,不敬王妃者,押入大理寺七天反省。”
大理寺在姜珩的管理下,如同恶魔地狱。
进去之人,都要被扒下一层皮。
宁星棠摩挲着下颌:“宁大公子细皮嫩肉的,本王妃心善,也不为难宁大公子。”
宁成帷甩开徐阳的手:“大哥就知道小四心疼大……”
话未说完,宁星棠淡漠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就让他在这跪两个时辰吧。”
她话音落下,宁成帷双眼蓦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四,你……你说什么?”
徐阳伸手点了他的穴位,双手抱剑瞅着他,“王妃心善,就不与你计较你的过失。”
“不过为了让你认识并反省自己的错,就在这跪两个时辰。”
宁成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他双眼睁大,愣愣地看着宁星棠。
这话,很熟悉。
他对小四说过无数次。
只不过他口中说的是——
‘小四,瑶瑶心善,不与你计较你伤害她之事。’
‘你就在这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徐阳站在宁星棠身后,朝宁成帷无声道:“蠢货。”
明明王妃这么好的人,他们不珍惜,活该现在王妃不要他们。
宁星棠垂眸,静静翻看着手中书籍,声色极淡,“宁大公子,人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代价。”
“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以后惹恼了贵人,给宁府带来灾祸。”
宁成帷闻言,心猛地一紧。
这话,也是他经常挂在嘴边训斥小四的话。
每次小四做错了事,他都这样心安理得惩罚她。
可今日,为何会觉得这句话听在耳中,心头有些难受?
一个时辰后,秦泠舒从存放考卷的屋内出来。
他冠玉般的面容,满是冷意。
看到跪在院中的宁成帷时,微微一愣。
随即,他侧身站在树后,静静看着。
徐阳眼尖,看到秦泠舒。
他挪着脚步来到秦泠舒身边,悄声道:“大公子,您找到您的试卷了吗?”
秦泠舒眼底划过冷意,低低嗯了声。
徐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果断转移话题,“宁成帷仗着自己考上榜首,就敢对王妃不敬。”
“王妃心地善良,只罚他跪两小时。”
“可我瞧着,他根本不懂感恩。”
秦泠舒看向宁成帷的目光,恍若噙着冰霜。
他玉质般的嗓音,覆满冷意,“他不是不懂感恩,是觉得棠棠没资格且不舍得惩罚他。”
徐阳轻嗤一声:“王妃身份尊贵,罚他去洗恭桶都有资格。”
“以前王妃把他们当宝的时候,自然舍不得。”
“不过如今王妃心里眼里只有你们三位公子,自然舍得。”
说着,他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有些想不通,以王妃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弄死他们,为何不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