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想也没想回了句“信”。
祁湛瞳孔微张,压下心头难言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
难道他想听不信?
想骗自己何必编这么复杂的谎。
到现在还没绕明白。
“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应该信。”
姜小满还在理清思路,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这无心的话却犹如落在荒原的一个火星子,长风一吹,如火燎原。
他想…
“你把我脸捏疼了。”
祁湛收起那点心思,把自己的脸伸过去,“那我让你捏回来。”
“你脸皮太厚,捏得手疼。”
顺了好几遍才理清祁湛复杂规划的姜小满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把被子和枕头捡了回来,“我要沐浴休息了,你没事就走吧。”
祁湛躺在床尾,“我在这保护你,别到时候又吓病了,你师父以为我对你不好。”
姜小满推了推祁湛,可他却纹丝不动,她气急道:“你在这我怎么洗?”
“你们那行军途中从未在河里洗澡?更何况这里还隔着个屏风,如何不能洗?”
姜小满无法反驳,默默裹上被子缩在床头,“我们行军途中不必每日沐浴。”
再忍两日,她回到她的庄子一日洗五次澡也没问题。
小麦成熟了,水稻也快了。
好在那些管事够卷,卷到自己把所有东西都交代清楚才失踪。
不然事情就全耽误了。
“想什么呢?”
祁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脚挪到了床头,这会就坐在她身旁,侧着脑袋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直直落在姜小满脸上,让人无法忽视,看得她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你坐这么近做什么?”
“我看你像个女子。”
一句话让姜小满忘了呼吸。
“真可爱。”
吓死。
还以为被看出来了。
本以为白日睡得多,晚上不会犯困,姜小满准备在这睁眼等天亮,可祁湛和她说个不停,听得她昏昏欲睡,头一顿一顿的。
“想睡就睡。”
她一听这声音又清醒过来,撑着眼皮道:“我一点也不瞌睡。”
“我是习惯了几日不睡觉,你就不一定了。”
确实。
她的眼皮现在就有千斤重。
天色渐亮。
“你明日还要带兵,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回去我就能睡了。
“上了战场,是生是死都没有定数,我不想留遗憾,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你计划那么周详,武功又厉害,一定没事的。”
“刀剑无眼,战场上哪有一定的事。”
姜小满眼看着祁湛表情逐渐黯淡,眼里也没了平日的光,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
把枕头留给祁湛,自己裹着被子趴在了床脚,“你别挤着我。”
没一会,祁湛就听见他睡沉的声音,把枕头往他旁边一丢,自己就靠了过去。
姜小满阖着双眸长睫微垂,两手握成拳摆在脸侧,脸颊一鼓一鼓的,打着舒服的呼噜,晨光透进营帐,粉润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祁湛用手指戳在姜小满脸颊,脸每鼓起一次,手指戳下去就是一块凹陷,他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一定要去皇城见一见那个把小刺猬迷得五迷三道的花魁桑芷。
姜小满哼哼着翻了个身,整个人仰成一个“大”字,刚才压在下面的半边脸完全暴露出来,带着新鲜的压痕,还粘着散落的发丝。
祁湛伸手给他拨开乱糟糟的头发,把枕头垫在他后脑,和抱月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哐—”
姜小满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撞上自己的床架,挥拳打了一下嘟囔道:“破床。”
睡意尚存,她翻身坐起,望着窗外发呆,直到头脑慢慢清醒,她想起昨晚赖在这不走的祁湛,在营帐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便想着趁他不在洗个澡。
“公子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虽然她很饿。
但现在天依然是黑的,她已经两日没洗澡换衣服了,“先沐浴。”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热水就已经送了过来,“这么快。”
“主子临走前交代抱月备好热水。”
算他没那么离谱。
三日不洗澡换衣服她真的会疯。
头发拧到半干饭菜就已经端了进来,又恢复了她大鱼大肉的餐桌,她赶紧把帕子挂在一边一通胡吃海塞。
只不过…
到了傍晚她依然没有睡意。
只能挂在床边晾干头发。
“睡了吗?”
“还没,你等一下。”
姜小满着急忙慌把自己半干的头发高高束起,“请进。”
祁湛手里拿着一套北川军服,“明日酉时你随我们一同出发,到了边界菉竹会去接应你。”
姜小满见祁湛情绪不高,想起他说的刀剑无眼,犹豫了半天,神神秘秘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他,“保命药丸,你记得带在身边。”
祁湛愣了几息才伸手接过,“你担心我?”
“我是觉得你当北川皇帝总比其他人当好。”
祁湛嘴角压了又压,可还是忍不住上翘,轻笑出声。
嘴硬。
为了见自己头发没干就束起来了。
“别湿着头发睡。”
说着伸手就要散开她的头发,姜小满左闪右避,“这点小事我自己来,自己来。”
祁湛手又稳又快,已经将她的发带解开,潮湿的头发被发带绑得有些定了型,像一桶泡面翻在了头上。
姜小满脸色铁青。
祁湛见状嘴角频频下压,假装揉了揉鼻子,故意咳嗽了两声,张嘴又要唤抱月。
姜小满一边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道:“这点小事我自己弄,抱月又不是铁人,天天站在外面不用睡觉。”
“以后多安排些侍女给你。”
姜小满头发打了结,正全神贯注和头发斗争,“什么?”
“没什么。”
既然小刺猬不愿意承认,自己也不要把人逼得太紧。
姜小满明日就要回到梁国,这一个多月里祁湛给她送来不少衣服,料子一套比一套好,每套只穿了一两次,这么小的衣服北川军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穿下,她不想浪费便把所有衣服收进包袱。
祁湛见了又是一阵悸动,这么舍不得自己送的东西,还敢说不是喜欢他?
那么软的嘴怎么说出那么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