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寒假很快就过去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高一下开学那天,白泽川出门时正好碰到唐迟,两个人一起去上学。
唐迟脸上洋溢着笑容:“嗨!川哥,你神算子啊,我按照你说的做,这学期,我妈开始给我零用钱了。”
白泽川淡淡一笑,回:“恭喜啊。”
隔了几秒,唐迟想起来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有点压制不住。
“诶,川哥,我看单小妹这个寒假天天来给星爷补习,说实话,你是不是高兴惨了。”
“能不高兴吗,天天见到她,四舍五入,算是一家人了。”
“啧啧啧,还真是疯魔了,都开始做白日梦了。”
唐迟一个劲的摇头,一家人?还远着呢,单小妹都还没答应,川哥倒好一天天的尽是做梦,尽是肖想。
白泽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理他,站在一旁等车。
*
刘笙家庭条件中等,爸妈对她的学习很是看中,所以平时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其实还挺压抑疲惫的,平时就喜欢看看言情小说解解乏,满足一下心里那颗青春期正在迸发的爱情小火苗。
她家就住在一所重南市外国语学校旁边,平时上下课,她回家的话一般都会碰到一些外国学生,虽然是外国语学校,但是里面大多数都是中国人,所以大部分时间这里的学生都是说的中文。
这所外国语学校是私立学校,各种设施都很完美,比重南一中还厉害,里面的学生各有各的性子,家境也不是一般的好,比白泽川这种学生的家境还优越。
开学那天下午,她边走路边看小说,在转角处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看着像外国人,棕栗色头发,蓝色眼眸,像是蓝水晶,很是好看,身穿灰色校服,但整体样式和重南一中差不多,里面衬衣的衣领开了几个纽扣,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外套被他懒懒散散的拎在手上,棕色眉毛浓密,双眼皮,鼻子高挺,薄嘴唇,嘴角还残留着血,右眉尾贴了一个创可贴,全身散发着不良少年的气息。
他眼神一点不温柔,死死的盯着撞到他的刘笙,眉毛紧蹙,一开口就是那凶猛的声音:“让开!”
被他外貌吸引住的刘笙傻傻的愣住,心动一瞬,坏坏的男孩魅力好大,也完全没听到他讲话。
那个男生烦躁的啧了一声,又喊了一声:“耳聋了!”
这时刘笙才回过神,立刻收回视线,紧张的颤了一下睫毛,下意识退到旁边给他让出路,低着头把书合上抱在胸前,颤抖着嘴唇,微微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男生看都没看她,直接顺着她让出来的路,迈着大步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刘笙才默默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刚才他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长相又像外国人,她不知为何对他更加有兴趣。
公交车站就在外国语学校外面不远,刘笙时常在这里等车,她边看书边等,但怎么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始终浮现刚才那个男生的样子,有王子一样的外貌,却没有王子的忠诚,反而是一头很凶残的恶狼。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就是叛逆的狠狠心动了,完全没有任何理由。
如果真要说理由,或许是被爸妈压抑久了吧,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上完学校的课,还得去上补课班的课,她觉得人生好枯燥乏味,叛逆就这样产生了。
等车间隙,她旁边有两个外国语学校的,穿着芭蕾舞裙的女生突然谈到了一个人,虽然没有外貌特征的描述,但是她很肯定他们就是在说刚才的那个男生。
女生a:“我刚才看见高一八班的姜瑞旭又逃课了。”
女生b:“那不是很正常嘛,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乖学生,在班级倒数,性格特别差,经常打架,连老师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女生a:“我还听说他妈妈是作家协会的会长,还是重南一中的校长,爸爸是德国贵族德氏,这身价不得了,老师能拿下他就怪了,他妈妈肯定给咱们校长打过招呼了,不然就他那个性子,还能再这个学校待下去吗,不可能啊。”
女生b一脸的花痴:“不过姜瑞旭长得是真的好看,又是德国混血,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
女生a:“什么叫好像!并不在意啊,他是换女朋友换惯了,玩玩罢了,那是根本不在意,好吧,没一个是真心喜欢的,感觉就像是找一个陪伴,不光如此,他还挺浪荡的,反正我是不喜欢。”
这时公交车来,刘笙依依不舍的上车去重南一中,而那两个女生并没有坐这辆公交车,所以刘笙的听墙角就在此刻断掉。
在这段谈话中,她完全可以肯定刚才那个男生就是姜瑞旭,因为话题中提到了混血,长得好看,逃课这些关键词。
因此,在她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中,就这样突然的,她把这样一个和她天差地别的人的名字写在了心里。
但有些突然闯入的欢喜,不一定是好的,因为我们内心的怦然心动在那一瞬间蒙蔽了我们的双眼,使我们无法一开始就能分辨出那是光,还是深渊,只能一味的感受到当下内心的欢愉。
但。
那一刻凌驾于理智思维以上的心动确实是真的。
无法反驳。
*
白泽川和唐迟在侧门下车,侧门有一个很长很长的坡,两边树木茂盛,遮住了阳光,看着很幽静。
他们刚走到半中央,身后就有一个男生火急火燎的往山坡上跑,肩膀狠狠的撞到了白泽川,男生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眼里都是火气,但什么都没说,连道歉都没有,就离开了。
白泽川也没追究,只拍了拍被撞的肩膀,然后看向那人,灰色的校服外套被他不规矩的搭在肩上,身段很好,棕栗色头发,根本不是重南一中的学生,他不解的皱了皱眉。
唐迟也看过去,略带思索的说:“川哥,刚那个人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灰色校服……倒像是外国语学校的。”
白泽川嗯了一声:“就是。”
唐迟疑惑:“他怎么进来的,我们学校一向管得严啊。”
“这里是侧门,警卫一般不在这边,虽然有监控,但是他可以避开侧门的监控,从矮墙那边翻进来。”
白泽川淡淡的解释,倒让唐迟想起来,操场那边的围墙就是矮墙。
“也对,侧门这边一直是盲区,一般不太管。”
*
高一六班教室,大部分人都在拼命赶寒假作业,伊一作为英语课代表,英语又是年级第一,这不有很多人都来找她要英语作业的答案。
此刻宇文柔在看小说,杨晨在抄伊一的英语作业,而伊一在班级里上上下下的挨个催作业收作业,教室里也闹哄哄的。
本来这种催作业的事情很让人烦,但是因为伊一的情绪稳定,轻声细语又面带笑容,很温和,大家都愿意她来催,男女同学都爱和她讲话或者请教不会的题目,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声音很好听。
伊一的前桌还没有来,所以杨晨就坐在了那个位置,在她的桌子上抄作业,只是图个方便,反正英语都是些选择题,在这里两三下写完了就直接交了。
白泽川一进教室,就习惯性的往伊一那边看,结果她不在,只有杨晨在她桌子上写作业,真是太扎眼了,他又环视了一圈,发现她正在收寒假作业,他顿了顿,往她的座位而去。
唐迟本来也是要来抄英语作业的,也跟着白泽川往那边走,不过看到那边的情况,他心道杨晨你完了,居然敢坐在单小妹对面。
白泽川坐在宇文柔对面,一句话不说,就看着杨晨,那个时候杨晨正专心致志的抄作业,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是白泽川,还以为是他坐的这个位置的同桌来了,所以没太管。
面前一片阴影洒落,宇文柔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慢悠悠的翻了一页,问道:“泽川哥,你找伊一啊。”
她没注意到现场是什么情况,反正就这样随意一问,结果害的杨晨心一颤,他侧眸心虚的看向白泽川,两个人一对视,白泽川还笑里藏刀的笑了笑,顺便对着宇文柔有力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唐迟缩了缩鼻子,似乎闻到了醋坛打翻的味道。
杨晨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很识相的说:“那个……川哥,你坐,我也写完了,我就……就回去了,嘿嘿嘿。”
白泽川又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直接侧身,给他让路。
杨晨因此拿着笔,张牙舞抓的快速逃离。
白泽川满意的坐进去,唐迟顺势坐到宇文柔对面,盯着她的小说,调侃:“柔小妹,作业做完了吗,就在这看小说。”
“家里有大神哥哥,怎么可能没做完呢,你在说什么废话,唐迟哥。”
宇文柔头也不抬的回他,话落后,又悠闲的翻了一页,唐迟一个劲的低头去找她的眼神,结果一页翻完,也不给他一个眼神,他被气笑,啪啪啪的拍她的书。
“柔小妹,你什么意思,看都不看我一眼。”
被打扰到看书的宇文柔,真是气死了,页面还被唐迟的大手掌遮住了,她抬眸,气狠狠的讲:“你干嘛啦,把手拿开,我看书呢,等会上课就看不了了。”
唐迟没动作,就看着,要个解释。
“快点!”宇文柔皱眉看着他。
“不放!你自己说,川哥你看了眼,我连看都不看,现在居然还瞪我,一个月不见,你啥意思啊?”
这个寒假,宇文柔一家子去了北方奶奶家过年,所以这一个寒假都住在那边,自然和唐迟有一个月没见了,虽没见面,但是电话打得不少。唐迟一个劲的缠着她打电话,因为唐迟改了熬夜打游戏的坏习惯,所以有的时候会早上打过去,可谁曾想阿柔熬夜看了小说,直接给他摁断,她要补觉,他连“早上好啊”这四个字都没说完,真是气死了,后来他就改到晚上,那正好,既然要熬夜看小说,那就晚上打,这次阿柔接了,但是打了没一分钟,又被摁断,唐迟这个话包子,对阿柔有说不完的话,直接扰乱了阿柔的耳根子,ok,唐迟一点不气馁,他就不信了,于是就一直打一直打,把阿柔的手机都快打爆了,而他也直接把话费打没了,于是他又充上话费,又打了最后一通,而这最后一通阿柔接了,并给他下了红色预警,要是再敢打再敢浪费话费,直接拉黑,好吧,唐迟这才消停。
宇文柔听完,真觉得他胡搅蛮缠,居然还吃起醋了,她完全没招了,直接掰他的手指,奈何力量悬殊,掰了半天,半点没动,她更气,直接求助白泽川。
“哎呀,泽川哥,你快管管他啊。”
白泽川从坐进来开始,就一直拿着伊一的寒假作业看来看去,欣赏来欣赏去,结果这两个人在这闹来闹去,他真的心烦,此刻宇文柔来求助他,他眼都懒得抬,漫不经心翻了一页,继续看着,接着就下逐客令:“唐迟,你在这吃哪门子醋啊,想让我姑娘一个人收所有作业?”
话落,他才把一个尖锐的目光递过去,唐迟的心咯噔一下,慢慢收回手,不敢再闹,不敢再耍小脾气,立马露出好脸。
“嘿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
白泽川满意的别开视线,继续翻看着。
宇文柔看着被整治的唐迟,一个劲的笑得开心。
“快去啊,唐迟哥,哈哈哈哈。”
唐迟朝她不满意的努嘴,一个白眼给她抛过去:“去去去去去!看你小说去。”
宇文柔不服气的也给他一个白眼,懒得管他,低头又去看自己的小说。
但唐迟没有要走的意思,磨磨蹭蹭的开口:“川……川哥。”
“什么事?”
白泽川放下练习册,抬头看着他。
“就……就那什么,我的英语作业还没——”
唐迟笑得很诡异,也有点阴谋诡计,白泽川立马看透,不过,这个表情,真是神似当初阿柔骗他做清洁的表情。
白泽川几乎是在他没说完话,就直接接上了他的话:“给我。”
“啊?”唐迟疑惑的惊呼一声。
“你不就是想让我抄,你去收作业,到时候直接两全其美,你也不用在补交作业了,是吧?”
“嘿嘿嘿,”唐迟不好意思的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是不是废话多?”
唐迟立马摆手,“不不不,绝不废话。”
“拿来。”
白泽川掌心朝上把手递过去,唐迟利索的把英语作业递过去。
“谢了,川哥。”
话落,唐迟离开,白泽川则坐在位置上帮他抄作业,虽然是抄,但是一点都没看标准答案,也没看伊一的答案,就盯着卷子,一道题一道题的亲自做,做的也很顺,似乎是脑袋里装了答案一样。
宇文柔撑着脑袋好奇的盯着看了半天,禁不住感叹:“泽川哥,我家伊一都没答应你,你怎么一口一个我家姑娘的叫啊。”
白泽川抬眸看她一眼,又低头写,勾起唇角,淡淡的说:“等着吧,以后你得叫她嫂嫂,别一口一个伊一的叫了。”
“哼!追上了再说吧。”
“瞧着吧,我势在必得。”
宇文柔这时一顿,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泽川哥,我发现你在这方面莫名自信。”
白泽川轻哼一下,道:“不是莫名,我就是自信。”
“……”
宇文柔无语。
不知多久,伊一抱着一叠的作业回到座位,看到白泽川在写作业时,顺便就问了一嘴:“你没写完吗。”
这时白泽川停笔,抬眸看她,笑了笑,说:“没,不是我的,是唐迟的。”
“你帮他写啊?”
伊一把作业放到窗台边,然后坐下,整理自己有些乱的桌面。
白泽川写完唐迟的名字,盖上笔盖,把作业往刚才伊一放作业的位置一扔,说:“我帮他,他才能帮你,而且这是他作为英语课代表的职责。”
说的有道理,伊一忍不住点头,她把书本这些竖起来,放在桌子上上下碰了碰,很快变得整齐,刚把这些平放到右上角,白泽川就把最上面的一本数学作业拿了出来。
伊一看着他翻了翻,疑惑问:“怎么了?”
白泽川边翻边讲:“刚刚我没经你允许就翻看了你的作业,先说声抱歉。”
“哦,没事的。”
伊一笑着回答他。
话落,白泽川抬眸看着她也笑了下,接着就把数学习题册反转并摆放到她面前,指着其中有到题说:“伊一,看看这题。”
她没第一时间看,而是下意识问:“是我做错了吗?”
白泽川摇头:“你的所有作业全对了,不是对错的问题,你要不要仔细看看。”
伊一疑惑了几秒,才低头去看那道题,所有过程,从头到尾,认认真真仔细看了一遍,确实不是对错问题,可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呢,她想不到。
“呃……要不,你告诉我一下,哪里不对。”
伊一手里习惯性的拿着自动铅笔,缓缓仰起头看着他,尴尬得用左手挠了挠头。
白泽川轻笑着点头,并拿过她手上的铅笔,画出了几行步骤,说:“这些步骤其实可以不用,直接跳过也可以得到答案,有的时候从简比较好,特别是在考场上,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终于,伊一恍然大悟的笑了:“明白了,谢谢,我会注意的。”
“没事,以后不懂的其实也可以问我的,不用一直找阿煜。”
上学期,伊一就一直找宇文煜问问题,这学期,白泽川得讨回来,就想着借讲作业的缘由和她在学校有更多的接触,这多明显的暗示,伊一当然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脸红着答应他:“……哦,好……”
*
校长办公室,姜瑞旭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放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一个杯子被他脚底弄倒,静静地躺在一边,里面的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灰色外套被他随意的仍在沙发一角,一边的衣袖拖到了地上,他闭着眼在休息,似乎在等什么人,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了。
办公室的落地窗那边,窗帘大开着,落日余晖之下,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刚好照到他的头发,金色闪着光,配上那一张冷艳的脸,好似一个精灵。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咔嗒声响起的那一瞬,姜瑞旭醒了,他倦懒的抬起眼皮朝门边看去,妇女穿着黑色的西装,干练的身段,棕色的头发盘起一个低丸子头,耳边有些许刘海,弯弯的,勾勒出她流畅的下颚线,脸上毫无皱纹,妆容干净透亮,眉眼和姜瑞旭很像。
两个人一对视,妇女一点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一样,她瞄了眼茶几上的腿,愣了一秒,淡淡的关上门,朝办公桌走去,眼神凌厉严肃:“腿放下来,礼貌点,回去上课,别让我说第二遍。”
很显然,这妇女是重南一中的校长,也是姜瑞旭的母亲——姜墨书。
姜瑞旭哼笑,反其道而行之:“不去,无聊。”
姜墨书年轻时在国外留学,和姜瑞旭的父亲两情相悦,很快就在一起了,有了姜瑞旭,可是快节奏的婚姻,感情根本不长久,姜瑞旭的父亲有了外遇,姜墨书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离婚了。她独自带着孩子回到中国,亲自抚养他。
可是平常她在学校,在作家协会,忙得不可开交,那个时候,校长一职,作家协会会员一职刚起步,孩子也还小,她没时间照顾,所以请了保姆,渐渐的,她适应了有保姆帮她分担的育儿压力,所以就一直专注自己的事业,就算在同一个家,姜瑞旭也见不到她几面,早出晚归的,可以说根本看不到,时间一久,姜瑞旭就变成了这样一副目中无人冷漠的样子,她知道是她的错。
她坐在椅子上,拿文件的手一顿,看他几秒,叹息一声,说:“你在学校惹是生非那些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虽然我能走关系帮你摆平了,但是你也至少听话点吧,结果你看,今天刚新学期开学,你就不去上课,你到底要干嘛,你现在是学生!要好好上学!!”
“行啊,要我好好学习是吧,那就给我转学,转到重南一中,我就好好学习。”
姜瑞旭顺势和姜墨书谈条件,满脸的阴谋诡计。
姜墨书一顿,说:“你又有什么花花肠子,外国语学校我花了好多钱才把你弄进去,你现在又要来重南一中,那我付的钱都打水漂了,这事没得商量。”
姜瑞旭嗤笑一声,朝茶几一挥手,玻璃杯打碎,姜墨书这时火气蔓延开来,凝视他,他站起身,一脚踢开茶几,朝姜墨书走去。
他深邃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墨书,说:“姜墨书,我的任性,还不是你养出来的,你就要承担后果,况且钱一直都不是你会担心的问题,你只是担心我毁了你的面子,要不然你就不会费劲心思的把我弄到别的学校去了。不过现在,我就要和你对着干,如果不让我过来,我就让你感受感受真正丢脸是什么样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姜墨书听得出来,他一向说到做到,在学校干的那些混账事,都是为了气她的,她也都知道,现在他这样说,就是在威胁她。
她想了想,不能让他那个样子胡来,不然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出来,于是答应道:“行,要过来也可以,但是必须上完这学期的课,不然所有事情免谈。”
让他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不可以。
姜瑞旭一脸不在意,反正他刚刚说的话只是威胁威胁而已,和她对着干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在哪里上学都无所谓,但是既然她当真了,那么他如果能去重南一中,那就更好,可以直接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简直完美。
“可以,下学期准时报道,我们尊敬的姜墨书校长。”
给她行了个痞里痞气的美式军礼,然后往外走,刚要开门的时候,姜墨书还是担心的提醒他:“去处理一下伤口,别总是这样胡来。”
“哼,少惺惺作态了!”
姜瑞旭一个用力,一声巨响,门“嘭!”的一声关上,办公室突然安静,姜墨生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孩子变成这样,她也无力回天,不管她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听,胡来更是他一贯的风格。
也是此时,广播铃声响起。
晚自习时间到,伊一抱着作业从二楼往三楼走,而姜瑞旭在教学楼里吊儿郎当的乱窜,想看一看姜墨书把整个学校管的怎么样。
结果,不怎么样,嗤!
姜瑞旭在三楼没了耐心,直接急匆匆地往二楼跑去。
碰!
在上下拐角的楼梯平台处,和伊一撞了个正着,书撒了一地,有些书还顺着楼梯一直滑倒了二楼平台,不过幸好伊一反应快的赶紧伸手抓住扶手,这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姜瑞旭懒得管她,看了一眼,一眼而已,什么也没注意,而且那个时候楼梯间背光,光线非常的暗,一闪而过的是伊一穿的规矩的校服,那一头高马尾,五官以及长什么样子,完全没看见,只看到即将倾倒的身体,他也没好心的去扶,直接略过她,往下跑,或是心情好吧,居然还顺带留了句话:“自己收场,我不管了。”
伊一反应过来后,很懵的歪着头往楼下看去,只看到了一个棕栗色的头发,几秒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是哪个班的学生啊,这么没礼貌。
然后她又自己把地上的书捡起来,重新上三楼。
*
后记:蝴蝶风筝——女主独白
今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带我去他家后院的大草坪放了风筝,说起这个,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的后院,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还记得是上次国庆假的时候,进门的第一眼,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就看到了大草坪,以及他的母亲——徐阿姨,远远的一眼,她的慈眉善目和温柔的笑容,我居然会看的清清楚楚,也觉得非常的亲切,很神奇吧。
我也觉得很神奇,直到徐阿姨走进,我才看清了她的长相,非常的漂亮,如玉石般的美丽动人,难怪,他会这样的漂亮。
我常觉得他漂亮,但是这种漂亮不是女性化的漂亮,是精灵天使的美,也有着男性独特的魅力,他很俊美,尤其是那双真诚又蛊人的双眼,一对上视线,我总觉得会被他所蛊惑,也更加不受控的移不开视线,让我脸红心跳,似乎坠入云端,踩在那绵软的云朵上,却也觉得安稳。
宽大的,葱绿的草坪上,他带着我一起牵着风筝线,我们肩并着肩站着,远眺着他为我做的蝴蝶风筝越飞越远。
我该如何形容那时我的心情呢,是遗憾得以弥补的满足感,还是跟他呆在一起的幸福感,还是我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到他的指尖,又急忙错开的紧张感。
那一刻,我不自然的蜷缩着指尖,红着脸抬眸侧目,看着他,第一眼,是那绝美的侧颜,第二眼,是那高挺的鼻梁,第三眼,是那之前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但此刻的他没看我,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风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刚才我的触碰,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我猜不透他,然后我又缓缓的转过头,继续看着远处的风筝。
看着它飞入橙黄的云海中,飘来飘去,而我和他是它的掌舵人。
有的时候,我觉得风筝线断掉也没关系,无忧无虑的自由谁不想要啊,可是此刻,我不想它断掉,我只想紧紧抓住它和他。
因为,人生的第一个风筝出于他之手,我无比的珍惜它,也珍惜那一份真诚对待我的他。
放风筝的这期间,我和他说了很多话,也坦白了一些事情。
我说:“白泽川,非常抱歉,上次元旦晚会我听到了你和莫佳佳的谈话。”
其实我很早就想坦白了,奈何总是忘记或者没有合适的时机,恰好今天的这个机会,这氛围,挺舒适的,我觉得比较适合谈一谈。
我坦白了这句话之后,他就立马接了我的话。
他说:“我知道。”
那声音很平淡,眼神也并没有看向过我,依旧毫无波澜的盯着风筝,手上还在不断的放着风筝线。
当时我有些错愕,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我又接着问。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他终于看向了我,也对我笑了笑。
他说:“从元旦晚会到放假,我一共情绪激动了两次,因为谁,不言而喻,但第二次的时候,你在,你还为我系领带,你说‘对不起,又让你生气了,又让你烦了’,而正是这个‘又’字暴露了你,让我知道了,那晚,你听到了。”
他说完后,我直接就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心里和眼里很平静。
他一手拿着风筝线,一手放在我的肩上迫使我和他面对面,我照做了,而他又继续问我。
他问:“伊一,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问我和她的关系呢?”
他非常认真的在问我,可我依旧看着他没说话。
他只好继续问:“是不好奇还是不敢问,或者不在意我?”
这一次,我终于有所反映了,心开始难受了。
怎么说呢,当时的我,确切的感受到了他有点难过的心情,其实不好奇不敢问不是他想问的,他只是想问在不在意他这件事,我挺心疼他,他喜欢我,我却没办法这么快的给到回应,等待确实挺苦的。可我当时确实不好奇他们的关系,我觉得可能是莫佳佳喜欢他,他不喜欢莫佳佳的关系,而且那时他刚和我表白不久,而我又那样的厚脸皮,再怎样,我都不可能去干涉他的事情。
但是在不在意他,我无法撒谎,或许我是一个不专情的人吧,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装了两个少年,我的哥哥和他。说实话,他没给我表白的时候,我确实没太看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直到他给我表白了,我才后知后觉发现,其实我早就有点在意他了,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似乎是从上次拍情侣照的时候,我就变得奇怪了。
但我还是不太清楚我为何会偷偷把他放进心里,甚至于我一点察觉都没有,就只是觉得,一看到他,我就怦然心动了。
一下,两下,三下,无数次频率快的鼓动得厉害。
针对这个问题,我很认真的回答了他。
我说:“作为当时的我来说,我确实不好奇你和莫佳佳的关系,因为那时的我对你还不是那么在意,而且,你对我表白时候说的那些细腻的话,令我非常的感激,但同时,我也非常的愧疚,你对我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有耐心,可我却还是厚脸皮的向你要了一个三年之期,迫使你等我,我很抱歉利用了你喜欢我的心,所以,我不能干涉你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资格问你任何事情,特别是你比较私密的问题。”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平静,也都一直看着他,眼眶虽有些酸有些红,但是我没哭,我觉得这件事情,我没资格哭,因为是我对不起他。
他没回话,只默默的看着我,眉头微皱着,我能看出来,这不是不耐烦的意思,他只是不喜欢我说这样客气以及不看好自己的话语,我明白。
我又接着讲。
我说:“作为现在,此时此刻的我来说,我依旧不在意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你,我觉得我有点在意了。你时常能看得透我的情绪,而现在,我从你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你的情绪,你那种想说但又欲言又止的状态,我觉得你不是非常想告诉我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以及恩怨,所以我尊重你,也觉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完全坦白才叫真实,才能彼此信任,有的时候,如若有苦衷,不坦白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反正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做下的每一个判断。”
对,我真的相信他,非常非常。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确切地说,在我说完我有点在意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笑了,那种腼腆的笑,说实话,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他,还蛮新鲜的,新鲜少年。
然后他就说:“我很开心你对我说这些,我也确实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还没办法告诉你,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话落后,我笑着点了头,他又继续说:“但,你不是没有任何资格,你在我这里,可以任性的拥有任何资格,真的。”
真的两个字给他单独挑出来了,也说的非常的真挚。
我想摇头拒绝,却被他阻止了,我只能怔愣的盯着他,他却笑着安慰我,大手掌也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头,这种时候,我真的无法拒绝,他也太会察觉我微动作和微表情了,我觉得。
他接着说:“我也希望以后别说自己厚脸皮这些话了,我不喜欢,不喜欢看你自卑自抑,我心里不好受。”
他总结得蛮到位的,自卑自抑,确实是我无数缺点中最严重的一点。我虽答应了他,但一时间无法立刻改过来,真希望他的乐观开朗可以影响到我,让我改掉臭毛病。
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捏了我的脸,是那种轻轻的,柔软的,我也没躲开,瞬间觉得这几秒接触的时间,变慢了好多,感觉是个慢镜头,然后我就看到他,嘴角的笑,眼底的宠溺,这毫不掩饰的喜欢,令我错愕于原地,视线交汇,橙黄的光突破云海,笼罩下来,与我们在一起。
好温馨,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