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中，阳光暖暖地洒落在宁静的院子里。
    孙悟空和猪八戒随意地坐在石凳上，三名雪神也坐在一旁，姿态各异，而关二爷因为要留在原地收尾，外加探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前来。
    林清歌则在屋里忙碌着弄饭，锅碗瓢盆的叮当声不时传出。
    孙悟空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目光忽然落在姑射神女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挠了挠腮帮子，突然说道：“这位姑娘，你是说先秦时期的神明当初全部失联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都像三位一样，遇到了凶兽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这种事情？”
    姑射神女微微一怔，随即轻轻颔首道：“大圣所言不无可能，不然也无法解释众多神明突然消失的原因。”
    林清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屋里走了出来，将饭菜放在桌上后，神色凝重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在神话体系更替之时，上一代的神明必然会逐渐隐退。
    我已经摸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律了，它不会直接弄死神明，只是会千方百计地让神明无法再出世。
    就比如弄一大堆鸣蛇进入姑射神女的院子里，不过好在三位雪神刚好有能力压制鸣蛇。”
    姑射神女眉头紧锁，满脸困惑地说道：“可是为什么鸣蛇的实力突然变得那么强？
    否则我等三人就算不善战斗，压制鸣蛇沉睡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啊？”
    “因为有了变数，而且是我们意想不到的变数。” 林清歌咬了咬牙，大概能从这一系列变化中得出结论。
    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自从自己和林若雪穿越过来之后，这个世界就感觉处处透着邪门儿。
    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就在之前覆灭高天原的时候，自己从中大概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毁掉高天原，或者斩杀一些寇国的小神明，可每一次，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自己。
    什么小神明突然暴走，爆发出极快的速度远遁而去。
    或者天空中突然出现其他神明阻拦。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拽住自己，不让自己破坏这个世界既定的轨迹。
    而这一次，那种感觉消失了，高天原覆灭了。
    所以，未来的事情，似乎是可以操作的了。
    以前，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拦自己改变这个世界。
    而现在，在自己认知以外的未来，这个世界好像个累垮了的老牛是摆烂了。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按照剧本表演了太久的演员，还得天天拦着像自己和林若雪这样想改变历史的人。
    现在，他累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林清歌一边想着，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情绪越发激动。
    寇国以前对神明信仰也是这么脏，神明有被侵蚀吗？
    没有。
    为什么现在会被侵蚀？因为他已经懒得管了，他只需要将世界的发展维持在我所认清的范围内就行。
    所以，鸣蛇没了那种规则下的压制，就会开始尝试破除三位雪神的封印。
    而变数就是因为两人的原因才存在，毕竟是穿越者，而这个世界的剧情，是按着自己两人认知而来的。
    这时，孙悟空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桌子都晃了三晃。
    他霍然起身，火眼金睛中光芒大盛，仿佛两团燃烧的烈焰。
    他怒喝道：“哼！不管这个变数是什么东西，俺老孙手中的金箍棒敲碎他便是。”
    说罢，他将金箍棒高高举起，用力挥舞，金箍棒带起一阵呼啸的狂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无比的风声，似要将那隐藏的变数斩碎。
    林清歌嘴角抽抽：“大圣，倒也不必，还有小心我的房子别拆了。”
    总不能告诉孙悟空自己就是那个变数。
    猪八戒却在一旁不管不顾，正大口嚼着饭菜，腮帮子鼓得像个皮球，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大师兄，你先别急啊。这变数是个什么玩意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比那九九八十一难还麻烦呢。
    咱现在得稳住，有吃的先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琢磨这变数，你说是不？”
    孙悟空笑骂一声：“呆子，你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猪八戒没有回话，而是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那吃相，就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在灵山可把俺老猪憋死啦！佛门只能吃素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猪八戒猛地把碗筷一摔。
    “哦？那你得找梁武帝。”林清歌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详细说说？”猪八戒一听，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急切地凑到林清歌跟前，那肥大的身躯差点把桌子都给挤翻了。
    林清歌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这梁武帝萧衍啊，那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佞佛皇帝，吃素这戒律和他可有着密切的关系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像是在描绘一幅历史画卷。
    “他在位的时候到处建佛寺。就说那着名的同泰寺（就是现在南京鸡鸣寺的前身），就是他一声令下修建起来的。”林清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读《楞伽经》的时候，看到经文中说菩萨大慈大悲，不忍心吃一切众生的肉。他就开始琢磨了，对佛教经典那是深入地研究啊。” 林清歌皱着眉头，模仿着梁武帝思考的模样。
    “原来还跟如来有关系啊。”猪八戒又嗦了口汤。
    《楞伽经》是释迦牟尼佛在楞伽山向弟子们的宣讲记录。
    在佛陀时代，佛教的传承主要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传承和整理，才被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所以《楞伽经》是佛弟子们对释迦牟尼佛所讲内容的记载和整理。
    “对的，梁武帝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吃肉这事，尤其是杀生取肉，和佛教慈悲为怀、不杀生的教诲完全相悖！” 林清歌点了点头。
    猪八戒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嘴里嘟囔着：“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在天监十年，这梁武帝亲自颁布了《断酒肉文》，开始大力推行佛教的素食主义。
    下令全国的僧侣都不许吃肉，要是吃了，那就是破戒，得受到严厉的处罚。” 林清歌说得绘声绘色，手在空中重重地一挥。
    “这还没完呢，他还鼓动老百姓吃素，甚至把祭祀祖宗的供品都换成面粉做的了。” 林清歌挑了挑眉毛，看向猪八戒。
    “好家伙，他可真行，我老猪饿瘦了跟他脱不了关系！” 猪八戒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就因为他这一折腾，汉传佛教的僧尼就渐渐养成了吃素食、断酒肉的传统，而且在咱们华夏佛教界广泛流传开来。”
    “还有呢，这梁武帝多次舍身同泰寺。
    啥是舍身呢？就是皇帝自己跑到寺院里给和尚们干活儿。
    每次他这么一搞，大臣们就得用大量的钱财把他赎回来，结果啊，大量的社会财富就都流到寺院里去了。” 林清歌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昏庸皇帝！”孙悟空接着林清歌的话头说道。
    “从佛教教义本身来说呢，慈悲为怀那可是佛教的重要理念。
    早期佛教其实并没有严格禁止吃肉。
    为啥呢？因为和尚出去化缘的时候，不能对施主给的食物挑三拣四啊。
    这在戒律里有个说法，叫三净肉。” 林清歌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啥是三净肉？那我下次是不是可以吃什么三净肉过过嘴瘾？”猪八戒好奇问道。
    “一是我眼不见其杀者，二是不闻为我杀者，三是无为我而杀之疑者。
    也就是说，如果和尚没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动物是为自己被杀，或者没怀疑是因自己而杀的，那这样的肉是可以吃的。”林清歌耐心地解释着。
    猪八戒挠挠头：“那后来为啥又不让吃了呢？”
    “随着佛教思想的发展，特别是大乘佛教，可强调慈悲心和菩提心了，对素食的要求就更严格了，把不吃肉当作一种重要的修行准则。
    不过小乘佛教在某些条件下，还是允许信徒吃一些特定的肉。
    在咱们华夏，大乘佛教影响大，所以素食的传统就更深。”
    “梁武帝是不是叫做萧衍？” 孙悟空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挠了挠腮帮子问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林清歌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筷子，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我说观音大士怎么天天偷偷骂一个叫做萧衍的。”孙悟空咧开嘴大笑起来，边笑边用金箍棒在地上敲了敲。
    “观音大士，每次骂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俺老孙还纳闷呢。”
    猪八戒在一旁也跟着笑起来，他那圆滚滚的肚子随着笑声不停地抖动：“嘿嘿，原来如此，看来这梁武帝把观音大士气得不轻啊，会不会是因为这梁武帝让和尚吃素，导致和尚们念经都没力气了，影响了佛门的大事？”
    孙悟空笑道：“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