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所有的意外都是精心设计的。
聂人王出现在竟陵周边,确是空闲下来,想搞事了。
其他地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就等时间的发酵。
战争对普通百姓影响太大,他来帮忙一下,能救一点是一点。
第一日,救了一个小村子,击杀江淮军103人。
第二日,救了三个小村子,击杀江淮军368人。
第三日,救了五个小村子,击杀江淮军639人。
第四日,未救一人,与江淮军道左相遇,击杀1038人。
第五日,找到一个江淮军先锋营,击溃之,杀敌1806人。
第六日,江淮军撤军三十里,不敢再纵兵劫掠。
此时,竟陵周边人尽皆知,有人单杀江淮军数千人,江淮军上至杜伏威,下至火头军无不胆寒。
只因杀人者,北饮狂刀聂人王!
竟陵方上下皆是惊喜。
聂人王,这三个字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聂人王何许人也?诗云:
横刀立马天地宽,突厥不敢开战端。
但使北饮狂刀在,胡马不度雁门关。
聂人王单人退突厥十万骑兵的辉煌战绩,堪称这个世界武力的天花板。
其威名赫赫,只有天剑无名万剑归宗镇高丽的壮举能与之相媲美。
此人站在竟陵一边,原本看似气势汹汹的区区数万江淮军,瞬间变得不足为虑。
竟陵众人原本都觉得此番定然是在劫难逃,万念俱灰。
哪曾想,竟峰回路转,迎来了这般惊人的转机。
那一瞬间,就好似无尽的黑暗中陡然透进了璀璨的希望曙光,众人心中那沉甸甸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大半。
方泽涛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跟前,还算能保持理智。
即便面对如此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局面,他依旧谨慎非常,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战争就如同风云变幻、诡谲莫测的棋局,一步走错便可能满盘皆输,绝不能因为一时的优势就有半分的懈怠。
然而,那些世家的表现却与方泽涛截然相反。
“哈哈,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
“管他呢,先快活快活!”
他们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放纵开来,毫无顾忌。
刚刚因战争的威胁而有所收敛的行径,此刻又故态复萌,开始肆意放浪形骸。
他们的脸上瞧不见战争来临应有的紧张和谨慎,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依旧沉醉在往日的奢靡与放纵之中。
“这些世家,怎么能这样?”
“就是,战争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们就又开始了。”
城里的百姓们默默地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无奈和愤懑。
“唉,战争没来前他们这般骄奢淫逸,战争来了还这样我行我素,这战争在他们眼里难道如同儿戏?”
“不过也好,好在战争没有真正降临,至少咱们不用面对那随时可能落下的无情屠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议论着,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暗自叹气。
相比于竟陵一方的惊喜,江淮军一方感受到的那就是截然相反的惊吓了。
狂刀聂人王可不似天剑无名那般温和慈悲,他是真的杀人不眨眼,无论对方是不是异族,只要是敌人,他的刀便不会留情。
杜伏威心中自然清楚自己的江淮军是何种德行。
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去维持军纪,奈何根本无法止住这股歪风邪气。
很多时候,他自己都对部下的种种恶行看不惯,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他倒是想抽身而去,避免与聂人王正面冲突,只可惜如今已经泥足深陷,身不由己。
在这紧迫的局势之下,他若不想体面地应对,身后那些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人自会逼着他做出选择。
本来他想打算打下竟陵,好让手下人能饱餐一顿,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
可惜他高估了手下人的节操,如今更是被聂人王横刀拦住去路,聂人王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横亘在他们面前。
他们究竟要怎么办?打道回府吗?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如同离弦之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此时的杜伏威,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出路究竟在何方。
回头望去,后路已断,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走,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犹如一只困兽,在牢笼中苦苦挣扎。
此刻,江淮军的主要首领纷纷云集在中军大帐之内,个个神色凝重,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正在绞尽脑汁地商讨如何妥善处理眼前这棘手的事情。
“都说说吧,咱们究竟要怎么办?”杜伏威率先打破沉默,将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抛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焦虑与无奈,期待着能从众人那里得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全军出击,若不成功,便以死相拼!”辅公祏慷慨激昂地喊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慨,双目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暗自盘算着:哼,杜伏威损失越大,我掌控江淮军就越容易。
表面上,他可是杜伏威的生死之交,在江淮军中身居要职。
“人的名,树的影,硬拼的话后果难以预料,此举实在不明智。”王雄诞冷静地反驳道,他眉头紧皱,目光坚定而沉稳。
作为杜伏威的养子,他在江淮军中表现出色,为杜伏威立下诸多战功,是个智勇双全之人。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为义父找到一条万全之策,不能让江淮军陷入绝境。
“没错,我也不赞同出击。”阚棱紧接着附和道,他的表情严肃,语气坚决。
他也是杜伏威的养子,在江淮军中是一员猛将,一心只想守护江淮军的安危。
“打也不打,退也不退,咱们要在此地僵持多久?”辅公袥一脸不爽地嚷嚷着,他故意装出这副冲动无脑的样子,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他心里想着:哼,我才不想承担这责任呢,让杜伏威去头疼吧。
杜伏威又岂会是愚钝之人,他早就看透了这位老友的心思。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我倒是想退兵,可这后果谁能承担得起?没办法,只能我来扛下这责任了。
“我去会会这位北饮狂刀,人家至今都未找咱们的麻烦,想必并非睚眦必报之人,我去探探情况。”杜伏威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神中既有一丝担忧,又有一份坚定。
“义父,还是让我去吧,即便有危险,死的也只是我一人,无碍的,江淮军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义父。”王雄诞急切地说道,满脸的担忧与决绝,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为义父赴汤蹈火的准备。
“没错,这般危险之事,我也能够替义父前往。”阚棱同样挺身而出,目光中充满了对义父的关切和忠诚。
“不必了,我并非去与人争斗,而是前去赔礼道歉,人家未必会将我这所谓的江淮军首领放在眼中,放心吧。”杜伏威心中满是欣慰,他感动于养子们的孝顺和忠诚,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他们谋一个好的未来。
“义父……”养子们仍想劝阻。
“好了,就这么定了。”杜伏威大手一挥,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
相比起旁人或惊喜或惊吓的种种反应,聂人王此刻内心深处却是充斥着深深的无奈。
只因为他被一群小姑娘给“缠”上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真的被缠上,只是他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众所周知,战争的爆发必然会造就众多的战争孤儿。
男性孤儿或许还相对容易被收养,然而女性孤儿的命运则堪称悲惨绝望。
在新王朝的奠基过程中,不知有多少女性的尸骸被掩埋其中,其中有许多便是这些可怜的战争孤儿。
聂人王这几日救出来的人着实不少,安排投亲的、找人家收养的,一番操作下来,竟还有将近五十个小姑娘依旧无家可归。
聂人王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毕竟这些麻烦事确实让他头疼不已。
可看着眼前这群小姑娘,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倘若他就这么甩手不管,这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姑娘无疑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说不定明天就会沦为别人的私有物品。
他在心里反复思量着:救了她们却不能负责到底,这跟那些残忍的杀人犯又有多大区别?救人若不救彻底,那等同于根本就没有救人!
这般半途而废,良心如何能安?倘若自己就此离去,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想到这些小姑娘可能遭遇的悲惨命运,内心必然会备受煎熬和谴责。
既然已经伸出了援手,那就咬咬牙坚持到底吧,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们寻一条活路。
不过,他不可能一直做她们的保镖的。
古人云: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授人以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