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把手下们留在地面，自己独自下到了地下。
啊，应该更正一下，不是独自一人。约瑟夫的代理人奥利弗负责为他引导方向。
药师趁机打开了刚刚包装好的菲尔格雷特箱子，检查了里面的内容物。
“嗯，看起来确实如你所说，生产进展顺利。管理得比我想象得要好。”
“多亏其他人都很努力。”
“其他人？啊，是指其他学徒们吗？”
“是的。”
药师轻笑了一声。
“真是稀奇。我还从没见过称呼手下为‘其他人’的黑魔法师。真是有礼貌。”
奥利弗并未做出回应。其实这并不是礼貌，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
药师从菲尔格雷特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支，打开了香烟盒。
他看着与市面上普通香烟无异的菲尔格雷特，谨慎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嗅，嗅。”
药师的鼻子微动，眼神中泛出冷光。
奥利弗默默观察着这一幕。
不用眼睛，而是通过嗅觉来判断菲尔格雷特的质量，这让他感到有些兴趣。
“嗯，嗯，这次的产品也相当不错……在兰达应该也会挺受欢迎的。你知道这些香烟会卖到哪里吗？”
“……听说是卖给和您有合作关系的其他药店和医院。”
“了解得不错。没错，这些香烟会与其他药物一起供应给兰达的大型医院和药店。你们的产品质量也足够高，能够在那边销售。主要是那些忙于工作的高收入白领、资本家和艺术家们在买。难道不可笑吗？他们视你们为社会的毒瘤，却比谁都喜欢你们的商品。”
“是吗？”
奥利弗用冷淡的语气说道，因为他真的对此毫无兴趣。
看到奥利弗的反应，药师只露出了苦笑。
“反应还真冷淡。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吗？比如我是怎么分销的？”
“……我有其他问题，能提问吗？”
“其他问题？说来听听。”
“闻一闻就能确认品质吗？”
“是的。我可不像你们，眼睛那么好用。不过，通过其他方式，大概也能判断出质量。毕竟是做药品生意的，这点能力还是需要具备的。”
哦……虽然奥利弗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对此感到非常有兴趣。
通过嗅觉分辨出菲尔格雷特的质量。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但这是一项他很想掌握的技能。
或许还能够闻出情感的气味？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药师问道：
“感兴趣吗？”
“……是的。”
“要教你吗？我们的一些员工也会这项技能。”
“那就请教我吧。”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虽然学习的心情是真实的，但无论如何，奥利弗觉得首先应该征得约瑟夫的许可才对。
药师露出了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笑容，说道：
“如果你得到约瑟夫的允许，我就教你，真的。”
“谢谢。”
“不过，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嗯？”
“光我施以善意，可不公平啊？以物易物，才是世间法则。”
“啊……那我需要回答什么呢？”
药师举起了手中的菲尔格雷特。
“你觉得这个产品怎么样？坦白说，你觉得它如何？”
药师的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原本诡异扭曲的情绪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嗯，毕竟是主人的作品，我觉得很好。您不是也说这是件不错的产品吗？”
“哦，是的……但作为商人，我还是希望能提供更好的产品。尤其是近来这个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
“啊……我会和师傅说的。”
“不用了。只是随便问问……总之，在你看来是不错的产品吧？”
“嗯……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告辞了。产品的生产情况也确认了，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很高兴见到你。”
药师伸出了手。有人主动要求握手，这还是第一次，奥利弗看了一会儿他的手，最后握住了。
药师露出中年男性特有的和蔼笑容，说道：
“很高兴见到你。以后还会再见的。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说，只要我能做到。”
奥利弗直视着他回答道：
“是，我会记住的。”
***
药师离开后，时间又恢复了日常。
清晨起床后吃饭，低级、中级和高级学徒们合力生产菲尔格雷特。
正如预期的那样，菲尔格雷特的生产顺利结束，随后与预先制作好的生命营养剂一起包装并交付给药师。
这样一来，约瑟夫交代的最重要的工作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和往常一样生活，等待约瑟夫回来。
临时学徒们磨肉制作香肠，而低级、中级和高级学徒们则各自自学黑魔法。
在奥利弗看来，这样的学习方式非常松散且低效，但他没有什么权力干涉，所以并不在意。
更何况，奥利弗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嗯……”
奥利弗在翻看日记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低吟。
一旁看着他的玛丽问道：
“怎么了，奥利弗先生？”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
“什么？”
“雷电魔法师和我们的不同之处。两者确实都经历过不幸的过去，也渴望更好的生活。但是，魔法师还有一个不同的目标。”
“那是什么？”
“在被收养的家族赶出来后，魔法师虽然以成功为目标，但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成功，他是想证明自己比那家族更好。而且，还有一个叫做……瑞秋？对，就是为了向一个叫瑞秋的女人再次告白。”
奥利弗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日记中的一段文字。
关于瑞秋这个女人的描述，虽然试图掩饰，但明显能看出他对她有着强烈的爱意……甚至超越了爱，成了一种执念。
奥利弗猜测，或许正是这种超越了单纯成功的特殊目标，成了雷电魔法师所展现出的光芒的来源。
不是单纯的物质满足，而是出于精神上的某种原因，或者是更高层次的东西，所以才散发出了如此美丽的光芒。
奥利弗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地自问自答。这时，玛丽问道：
“那个光芒让您印象如此深刻吗？”
“嗯？”
“我说的是雷电魔法师展示的光芒……看您一直在找它。”
奥利弗毫无顾忌地回答：
“嗯，真的非常美丽。”
玛丽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的情绪中出现了嫉妒的成分，但奥利弗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嫉妒，老实说他也不关心。
她接着说道：
“……不过，像这样悠闲的时间并不多，您偶尔也该去书房学习黑魔法，不是吗？”
“书房只有首席学徒可以使用，我又不是首席学徒。而且旅行期间，首席学徒也不能进入书房。”
“我知道。不过，包括安德鲁在内的一些高级学徒偶尔也会偷偷进去的。反正主人不在，没关系吧？”
玛丽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考虑到家族本就没有进行系统化教育的特点，反倒不如趁有机会尽可能获取知识。
然而奥利弗的反应却并不积极。
“嗯……算了。规矩就是规矩。而且现在我对那个光芒更感兴趣。”
语气坚定，眼神也很坚决，玛丽像犯了错似的低下了头。
“啊……对不起，我说了些多余的话……”
“没关系……不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啊，是的，请问。”
“现在是休息时间，你为什么在这儿？”
奥利弗问道，他是真的感到好奇。
通常个人整理时间，大家都会选择独自休息或者学习，但最近，除了练习时间，玛丽几乎每天都在奥利弗身边。
“因为……如果您需要帮忙的话，我想帮您做些什么……多亏了您，我才能成为正式学徒，所以……”
玛丽露出了恳求的表情，仿佛是在寻求父母的认可。
奥利弗能够感受到她看着自己时那恳切的情绪，但可惜的是，他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甚至对此也毫无
兴趣。
沉默了一会儿，正当玛丽的心情因不安而动摇时，奥利弗开口了：
“无所谓。如果你愿意，尽管留下。”
玛丽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差点被遗弃却又没有被遗弃的孩子一样。
奥利弗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开始阅读日记，继续构建自己的假设。
为了找出雷电魔法师死时所展现的美丽光芒的来源。
奥利弗的这种兴趣和探索欲望，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玛丽试探性地开口：
“那个，奥利弗先生？”
“嗯？”
“我的故事也许会对您有所帮助吗？”
“玛丽的故事？”
“是的，我的故事……上次也和您稍微提过……”
玛丽有些害羞地说道。
奥利弗回想了一下那时的记忆。确实挺美好的……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相比于从魔法师那里看到的光芒，其相对价值大打折扣。
“不是不想说吗？”
“是这样的……不过，可能对您会有帮助……”
“不用了，谢谢。”
奥利弗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在没有兴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玛丽又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奥利弗先生？”
“什么事？”
正在看日记、构建理论的奥利弗问道。
“主人寄来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嗯？”
奥利弗停下了手中的事，重复了一遍。信？
***
奥利弗接过了刚刚送来的信封，仔细查看。
信封边缘有蓝色条纹，上方贴有一个戴着王冠的女人的邮票。
邮票下方印着“伟大王国邮政”的标志。
从未收到过信的奥利弗，观察了一会儿信封后，撕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内容并阅读起来。
“……”
“呃……发生了什么事吗？”
送信的高级学徒问道。
“等一下。”
奥利弗再次从头读了一遍信件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奥利弗终于开口了。
“要我去吗？”
“什么？”
“安德鲁的治疗费用不够，叫我带钱去兰达。主人这样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