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从商宫回来,云雀发现,宫远徵似乎对她卸下了防备,表现在她得到了在徵宫不迷路的方法,也不会探究她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云雀弹了一下发簪上坠着的昙花状小铃铛,她没有闻到药材的气味,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甚至这个铃铛只有感受到散逸的内力时才会响,内力外放越多,响声越频繁剧烈。
所以,里面究竟有什么?问宫远徵,他笑得很神秘,只说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她当时就有种把铃铛给拆了的冲动,只是看着宫远徵一脸“你随意”的表情,她有预感,只要她拆了,以后她每天都要像猴一样蹿上屋顶行走了。
铃铛上有一层特殊的涂料,她不能保证私下拆了,不会被发现。于是,她忍住了。
云雀拿着簪子,轻轻晃动,看着昙花坠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云雀,这簪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为衫手上不停,按着云雀教她的步骤,练习着茶艺,摆盏备器,烹煮泉水,淋霖瓯杯,观音入宫、悬壶高冲……行云流水,可见苦功。
“宫远徵给的,有了这个,我在徵宫,没再迷路了。”云雀饮了一口茶,神色舒展。
她教的是现代茶艺,为此还特意拜托宫紫商烧了好多器皿,除了这个,还有宋时的点茶,也就是“茶百戏”,至于更繁琐的,现在还用不着。弄这个,一是静己心,二是消疑心。
有那闲工夫在宫门弄这些“不实用”的风雅玩意儿,她们两个因为无聊,常待一处消遣,也说得过去吧?
“羽公子对这个很喜欢,去找商宫要了一套茶具,说是要送给兰夫人。”
兰夫人,执刃夫人,宫子羽的母亲,也是成功脱离无锋的前辈,后来不知怎地被宫门执刃看上,被迫前往宫门。
云雀只觉得嘲讽,完成那么多任务,为了让无锋放心,果断废了自己的武功,结果只是因为被执刃看上,就又回到了囚牢,换谁都会抑郁。
所以,她绝对不会砍了自己的羽翼,成为他人刀俎下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你觉得,兰夫人会不会喜欢我?”
都是无锋,她能不能成为她们的助力?
云雀摇头,换成自己,明明得了自由,因为有价值,就被强压着进了宫门,估计恨死无锋和执刃。
宫门里,兰夫人还有孩子,有情人,无锋的魉也不能再朝她出手,她能在束缚中安心喘息。一旦出了宫门,谁知道她会不会再一次被无锋利用,未知的恐慌会让人崩溃的。
云雀沾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杀”字:“姐姐,她若是知道了你是羽公子的新娘,我们就要小心了。”
身份不能暴露,兰夫人不会顾忌无锋的,在她眼里,我们都只是无锋的小卒。
云为衫取了一盘的纱布,递给云雀:“听说她有位心上人。”
她会不会因为那人,而有所顾忌?
云雀笑着接过,把字迹抹去,起身到云为衫身边,紧挨着她。
“姐姐,我们不是亲人胜亲人,一切都比不上你和肆叔,但情爱……”云雀头靠在姐姐的肩上,目光悠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一定不会让我放弃你。”
宫子羽和情郎,兰夫人知道哪个更值得,她抑郁,只会是因为被禁锢在一处,不得自由。
云为衫这几天被宫子羽的温情化开的一点心扉,再次紧闭,还用冰雪给加固了几层。
赤子之心虽炽热,但分对错敌友,她太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