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阳身体一僵,最后他翻着白眼,朝后倒了下去。
“二弟!”
赵进阳:“谁?”
“二弟,是我啊!”
赵进阳:“你是……你不是死了吗?”
“二弟,我死的冤呐……死的冤呐……我死的……好冤啊!”
黑暗中,赵进阳的耳边不断徘徊着朱仁义的声音,他伸出手胡乱地四下摸索着。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
“二弟!”
正在赵进阳思索着这东西是什么时,不知何处突然射出一道光束,他顺着光定睛看去……他手上摸着的竟然是……朱仁义死时的那张脸!
肥大的脸上,朱仁义圆瞪着眼睛,不甘地看向赵进阳。
吓得赵进阳尖叫着连连后退。
忽地,他从床上惊坐而起,放眼望去,是熟悉的暖烛,和他精心装扮的房间。
他捂着胸口,快速喘息着,随即失魂落魄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为什么,最近老是做梦,梦见朱仁义?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搞的鬼?”赵进阳皱眉想着。
但他很快,便将思绪转移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他问道:“世子呢?”
丫鬟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才缓缓开口道:“吴王殿下,要不,您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赵进阳掀开被子,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无论待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能失控!
他一步步走着,直到来到了极儿房间门口,他却顿了住了脚步。
他反问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就在他纠结于要不要敲门时,里面传来了赵予极的声音。
“嘿嘿嘿,我是小鸟儿,飞……飞……”
赵进阳的眼眶一红,一滴眼泪无声地落下,他背过身去,张了张嘴,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好好照顾……照顾世子!”
终究他还是没能再踏进去,他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最后无奈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裴将军!”
“是了,那日他凯旋而归,正准备去向自己大哥邀功,中途却遇见了裴将军。
裴将军告诉他,大哥忌惮自己功高盖主,于是给自己设了鸿门宴,想请君入瓮。
史书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赵进阳他不敢赌,他还有妻儿,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赌大哥的真心!
说到底,他们始终是异姓兄弟,亲兄弟尚且会为了权利手足相残,更何况自己?
赵进阳想了一宿,终于,他带着大队人马,朝刚刚收复的城池逃去。也正因为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大哥,他们二人最终刀剑相向。
一切的起因……就是这个裴将军!
裴将军为什么会被追杀?”
突然,赵进阳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难以置信地想到了一个人,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一个人!但只有那个人,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梁王!
若是梁王忌惮他们兄弟的势力,从中让裴将军挑拨离间。事后他想杀裴将军灭口,却不想被极儿看到了杀人现场,为了不让极儿说出口,他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将极儿除掉?
“那我……岂不是真的……冤枉了大哥?”
赵进阳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湿润的液体在手心里蔓延,他颤抖着张开手,发现手心里竟是暗沉的血块。
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后悔的情绪将他笼罩,无边的自责让他心头不断地刺痛,他不该……不该不信任大哥。
那个寒冬,大哥即便知道自己会死,也要把唯一的馒头让给他……他又怎么会……忌惮他呢?
赵进阳悔恨地跪在地上,此时,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哭得不能自已。
他忽然一个巴掌就朝自己的脸扇去。
一下又一下……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不知不觉间,眼泪鼻涕混做一团,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