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押所的牢房内,刘延之来回踱步,而卢辉在端着茶杯把玩着也不喝茶。
“张经纬那边怎么说!?”刘延之问着刚去报信回来的衙役。
“张少爷等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朱掌柜听说此事当场昏迷,张少爷他们要先将人送去医馆,估计得耽搁一刻。”
杨捕头和仵作在牢房内验尸。
杨捕头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糕点碎屑,又翻看朱半山的尸体。
仵作捏住朱半山的嘴巴,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残留物,充斥着一股很刺鼻的味道,让他不得不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操作。
嘴里残留了一些呕吐物,嘴角还有一些泡沫。看着尸体青紫色的面颊和嘴唇,是中毒无疑。
再看看牢房四周,应该有人清理了呕吐物,和挣扎过的痕迹。
因为中毒身亡之前,朱半山挣扎过。大腿的布料都给扯了下来,胸口有几道狰狞的抓痕。
他走出牢房,一五一十的跟刘延之汇报。
刘延之又问道:“有人看到王恍进来过?”
杨捕头回应道:“据上卯的兄弟描述,王恍两兄弟都来过,而且还带了吃食。”
杨捕头还把“点卯册”交给了刘延之。
“上卯”就是官府吏员上早班的意思,上班打卡称“点卯”,“点卯册”就是打卡记录。
刘延之看了看点卯册,又撇眼看了看太守,索性将册子往桌上一拍,吓得太守一哆嗦差点没拿稳茶杯。
“啧,延之,人已经死了。我现在已经派人盯着赵昊了,着急也没用啊。”卢辉也是无奈道。
“要庄呢?我现在怎么感觉要庄的事,能大到捅破天!”刘延之满脸焦躁大声喊道。
卢辉云淡风轻的回答道:“已经通知了守备营的王校尉,还没有得到答复。着什么急呀?线人还没得到任何消息呢。”
事实上,昨晚他连夜便集结了一批亲信作为密探,前去刺探要庄和通判的消息。
“……别在这干等着再去催一催张经纬!”
话音刚落,张经纬等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师,我来了!”张经纬气喘吁吁,但说话还是有条不紊。
“见过太守大人。”张经纬向太守行了个礼。
张经纬脸上多出了几条血印,衣裳也被撕扯破烂,想必是遭到那朱家大姐怪罪。
刘延之赶忙扶起他,指着牢房内的尸体说道:“看看吧,你的线索,朱半山!!”
张经纬看着朱半山的尸首,眉头紧皱,转头问向杨捕头:“可有查出死因?”
杨捕头拱手回道:“仵作已经看过了,是中毒身亡。”
“中毒?”张经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有找到毒药源头?”
杨捕头摇摇头,“目前还没有线索。不过,据上卯的兄弟说,王恍兄弟二人今早曾来过,并带来了食物。”
张经纬走进牢房就闻道一种刺鼻的气味,但是这味道它可再熟悉不过了……
他捏住鼻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我尼玛,他喝农药干啥?他是怎么喝得下的?”
他脑海里回忆起这是一种甲基酸酯,制作百草枯的主要成分。
之所以他会接触到这类药物,他工作中会以这种惰性成分作为辅料来过渡一些能源成分。
他回忆着现实生活中的工厂已经运营了20年,只出过一次事故。而且当时李师傅及时施救才没有出人命。
当时他还问李师傅。
“师父,当时你是怎么救人的?”
“还好他早点喝了很多豆浆,中毒后吐了很多,发现他的时候脸都紫了。”
“中毒后脸会发紫?”
“不是,吐的东西噎到了,休克时很容易窒息的。”
“人工呼吸?”
“嘿嘿,再灌桶泥水,中和一下辅料里的毒。这人就算是拉回来了。”
他当时别提有多崇拜李师傅了。
……
他猛然一惊,似想到什么。
拉着身旁仵作连忙问道:“他吃过什么东西吗?”
仵作说:“应该是什么糕点?”
说着还指了指地上残留的绿豆糕。
张经纬丧着的脸突然欣喜起来:“nice!虽然不知道这种时代背景下为什么会有这玩意,但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精提纯技术。”
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都给看呆了。
这是又犯病了?
张六一脸担忧,死而复活以后,自家少爷变得很不正常,又是爆粗口,又是剪头发,还经常说些听不懂的话。
木头则是心里默念:得习惯,得习惯,自家少爷,得惯着。
张经纬不顾旁人的目光,又从他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擦了擦朱半山的嘴,把嘴里的残留物抠出来,准备给他做人工呼吸。
一个跨步跪坐在了朱半山身上,解开了他上衣露出胸膛,
张六急忙上前拉住张经纬,大喊道:“少爷使不得啊!辱尸这可是要折寿的!”
张经纬一把推开他,“我在救他!从科学的角度看,他还没有死。”
太守大人看到这一幕都嗤之以鼻:“哼哼,从本官的角度看,你在发颠!”
“我能救活他,我一定能救活他。木头,你们去挖一桶泥浆水来!快!”
木头忙点了点头,赶紧走出羁押所到处找桶找锄头。
仵作拈着胡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嗯,黄泥解毒法,可这人已经死了,怎么把黄泥灌进去呢?”
张经纬没有理会仵作的发问,只见他深深吸一口气,对着朱半山的嘴吹了进去,反复按压胸部。
嘴里还数着数,数到20又吹了一口气,继续按压。
大概持续了两分钟,汗珠已经开始从额头滑落。
张经纬发现自己这竹竿一样的身体,体力和力量都不够。
突然他抬头盯上了旁边的杨捕头。
“来,杨捕头,你来!”
杨捕头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啊?我?……我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可能是最近有点操劳,还是不要的好。”
“你来按,我来吹。”
杨捕头看了看刘延之,刘延之点了点头,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张经纬交代着:“不能太轻,也不能过于用力。”
杨捕头跪骑在朱半山的身上,点头说道:“明白了,我会用巧劲!”
说完便开始按。
频率还是一样,每按20下,张经纬就吹一口气。
就这样一直持续不知过几轮,张经纬在按压的过程中一直附耳在朱半山耳鼻处,终于让他听见了一声气息。
他狂喜道:“有效果!有效果!继续!”
杨捕头已经大汗淋漓动作慢了下来,张经纬连忙把他推开,又继续按压。
仵作惊奇的发现,朱半山脸上的青紫慢慢褪去,于是伸手就往脖颈处探去,颈动脉竟然有微弱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