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帕德最终还是放弃了按照通缉令上说的缉拿桂乃芬。
除了被那些姑且算是人——应该是人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普通人类可以不借助工具升天,还有卡路里面——的人给影响之外,自然还有戍卫官本人想要探究的心思在其中。
眼下的状况实在是诡异,抓捕通缉令上的逃犯在整个贝洛伯格的混乱面前不值一提。况且,杰帕德个人还是感觉那些天外来客是没有恶意的存在。
“杰帕德戍卫官,我感觉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佩拉摘下来了自己的眼镜,揉了一会眼睛,又顺带将眼镜也给擦了一遍后带上。
“……”
“是不是我其实在梦里?还是我的眼镜其实是什么滤镜?”
杰帕德看了一眼佩拉,正经道:“应该没有,我们还没有研发出相应的科技。”
“……好吧,看来我还是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幽默感没被理解,佩拉感觉自己调节气氛还不如不调节。
也是,在杰帕德面前不能开玩笑,这个死脑筋会当真的。
“我还以为情报官你不会被惊讶到了,毕竟你做调查的时候,应该听到不少。”杰帕德还是有些意外与佩拉的表现的。
如果说佩拉印象里的杰帕德是个有时候很死脑筋的人的话,那么对于杰帕德来说,除了参加自家姐姐捣鼓的乐队的时候,佩拉情报官一直都是很严谨冷静可靠的人。
是个不可多得好战友。
佩拉唇角弧线向下,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是没有成功,转而只能将其绷紧成一条直线:
“虽然听了很多,但是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是现在那么…呃,刺激的画面。”
佩拉心中情绪激荡复杂,看着可以用‘乱七八糟的人’这个词形容的群众们,短暂的居然有点语塞。
找不到足以抒发自己心情的词汇。
“唉…佩拉,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杰帕德抬手扶额,目前的状况有点超出他的能力了。
“一般来说,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第一时间应该禀报大守护者。”
“确实,画面过于冲击,我居然忘记了。那我们现在——”
“但是——”
佩拉伸手拦住了杰帕德,仰着头望向高大的男人。
“看这种规模,不用我们通知,大守护者都会知道。但是直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出现一个正常的铁卫找我们传达命令。”
“…既然我们还能正常交流,也就是意味着并不是完全失去了通讯能力。”杰帕德很快洞悉其中关键。
随即他的脸色就有些严肃沉闷起来。
“你的意思是,大守护者可能默认了这样状况的发生?”
佩拉沉吟道:“不好说,至少目前看来有这种可能。”
而且说不定,其中还有大守护者自己的手笔在其中。
佩拉不能在杰帕德面前直说最坏的猜想,毕竟她也不是很愿意相信自己为之努力效忠的大守护者背刺了他们这一件事。
“嗯…大守护者有她自己的判断。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们作为银鬃铁卫,除了听从命令外,肩上还有着保护民众的职责。”
杰帕德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我们去集结还能正常行动的铁卫,接着去寻找正常人,将他们保护起来。虽然现在的这些异状还没有表现出真实危害,但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佩拉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好,那么我们快些出发吧,先去驻扎营地。”
“嗯。”
无论大守护者在这次的事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当前最要紧的事还是保护民众的安全,保护贝洛伯格。
杰帕德放慢着脚步以便佩拉紧随自己,同时也在心里担心起了家人们。
“也不知道老姐做什么去了…希望她能找出什么来吧。还有小妹……”
心中的思绪沉重,杰帕德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小妹玲可。
玲可虽然同样身体素质优异,但是其人到底年轻许多。在如今的局面下,不知道玲可会面临什么。
杰帕德有些懊恼前些日子自己催促玲可回来的自己了。说不定雪原上还安全些。
虽说也有一些零散的裂界怪物,但是好过现如今的贝洛伯格城内。
“放心吧,玲bao…可,玲可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佩拉看出来杰帕德的担忧,出声安慰道,语气之中是有着些许骄傲。
“玲可很聪明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佩拉对此,信心十足。
于是很聪明的玲可此时在做什么呢?
她在躲避某种像人但是不是人的家伙的追杀。
玲可仗着身高身材优势,将自己藏身在了拐角一处堆放废弃木箱的后面,以此将自己的身影掩藏,不让那个东西捕捉到自己分毫。
心脏在胸腔之中剧烈跳动,连带着她的呼吸也非常急促。
好在大街上奇怪的人不少,他们发出的各种噪音完完全全地掩盖住了玲可粗重的呼吸声。
但是相应的,这也让玲可不知道那个存在到底有没有追上自己,是否在自己藏身的附近徘徊,时刻试图准备将她捉拿。
被抓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玲可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想。就像是那些书籍上所看到的那样:强大的捕食者捕捉到逃跑的猎物后,会一口将其脖颈咬断,之后慢慢享用。
也或者像是过时的纪录片那样。猎人埋伏在猎物的身后,慢慢靠近——
看啊,前面有一只落单的兔子,我们从它的后面悄悄靠近,然后乘其不备扑上去……这样的。
玲可不知道那种东西会不会把人类当做鸡肉味小零食一样嘎嘣一口吃掉,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被抓到了,小命肯定是不保了。
脑子里的思绪很是纷乱,因为不保证外面的安全性,玲可只好蜷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蹲坐在木箱的后面。
回想到自己决定亲自去探寻真相后所见到的一切,玲可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惊肉跳。
倒不是直面了什么很恐怖的事物,严格来说,她看到的其实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物种。
人类。
正常的躯干,五官端正的面庞,柔和的语调和一直上扬的嘴角。
尤其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
可是就是因为是熟悉的脸,才因此让玲可感到了不安。
在记忆里,那张脸是不会如此笑的。诺斯一直都是严肃的人,就好像天生缺少了能够调节出笑容的肌肉一样。
而且诺斯的头发是灰白的,不是全白,他的右手掌遭遇过意外,上面存在有几处略长的疤痕,但是被他的女儿修饰了一番,像是漂亮的纹身。
但玲可清楚的看到,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个诺斯,手掌上是奇怪的花纹,不规律的扭曲着,就像是拙劣的画手第一次作画。
有时候移开了眼睛过一分钟回看的时候,还会觉得他的眼睛一开始是不是不在这个位置?
它们会有些偏移。
甚至连一同经历的回忆都有些差别。这些林林总总的小事让玲可证实了自己心中的对于真正的诺斯早已死在雪原的猜测。
那么坐在自己眼前的人,自然也就不能算是‘人’了。
正因为熟悉原本的那个人,所以玲可也就愈发畏惧了起来。因为未知,所以畏惧。
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存在可以模仿人的外貌,甚至窃取记忆…如果这样的人大量地混入人类之中,那会发生什么?
而后,玲可就看到了整个街道的喧闹。
许多飞天入地的人,许多抽搐消失的人,这些无一不意外地都给玲可带去了不亚于眼前的那个不正常存在的未知恐怖感。
就好像自己生活在一个假的世界里,自己是不正常中的正常——也就是另一种的不正常。
“玲可小姐,看来时间要到了。”
这是逃跑之前所听到的最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