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今天发生的事都是楚璃做的？真是可笑，她有多大能耐做那么多事？”
    江柒柒没跳坑，直接反问，表示她完全不知。
    裴玄烨最爱话里给人挖坑，上次在江焱的事情上，江柒柒就栽过一次，这次可不会了。
    裴玄烨舔了舔唇，还真的一时分不清江柒柒是真不知，还是演戏呢。
    毕竟，他只靠观察了江柒柒的神色来判断江柒柒的内心，并不准确。
    “好吧，姑且信你。”
    裴玄烨也不是非要计较这个。
    江柒柒终归在争斗之外，就算知道点什么，做了点什么，也大概是基于儿女情长。
    有一点私心，并不会动摇什么。
    江柒柒白了裴玄烨一眼，他爱信不信。
    好像他的信与不信对江柒柒来说，很重要似的。
    其实，一点也不！
    裴玄烨大概也是看过了江柒柒的臭脸，一点也不在意，反倒继续叮嘱：“总之，楚璃跟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她、你要少接触。”
    同样的话，不久前才从江焱嘴里听到过。
    江柒柒心里有些窝火。
    一个救命恩人，一个至亲哥哥，都在劝她远离楚璃，仿佛她不该与楚璃为伍。
    难道真的是她选错了？
    江柒柒内心竟产生了一丝丝对自己决策的质疑。
    江柒柒懒得回裴玄烨的话，耷拉着眉眼，绷着脸拖腮。
    裴玄烨瞧着她像个不想听大人训话的小朋友，不由得好笑。
    “好了，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忧思过甚，注意身体。”
    说着，竟上前落下大掌，揉了揉江柒柒的头发。
    江柒柒心口一颤，有些意外地抬头。
    裴玄烨低垂的眼眸里是点点璀璨的光，如烛火般温暖地跳跃，含着丝丝……
    说不上来的爱怜。
    像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照，又似乎还多了一些东西。
    江柒柒睫毛轻颤，她好像挺久没在裴玄烨身上感受到那种阴郁、暴虐、不安的情绪了。
    是裴玄烨变了？
    还是她变了？
    还是她对裴玄烨的看法变了？
    提着的心轻轻落下，不论是什么原因，这总归是好事。
    江柒柒想安然喜乐地活，少一个敌人，自然是好的。
    女孩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裴玄烨心头痒痒，说不上来的情丝在心口徘徊。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陌生，在裴玄烨二十年的悲凉痛苦中从未出现。
    江柒柒率先收回眸子，轻轻挥掉裴玄烨有些灼热的掌心。
    “我不会有事，你多担心自己吧，你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断头路！
    江柒柒不忍明说。
    或许事到如今，裴玄烨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
    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
    裴玄烨扬起唇角，是一脸的无畏，眸中亦闪烁着自信。
    “那我们就走着看！”
    话落，裴玄烨大步走到窗边，翻身而出。
    江柒柒心中微动，猛地起身来到窗边。
    “那个……药的事，谢谢了。”
    八颗茯苓药，贵重得让江柒柒受之有愧。
    裴玄烨脚步一顿，身形停滞，微微侧身看江柒柒，眸子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他似乎没想到江柒柒会这样追上来，柔软地向他道歉。
    也似乎没想到这样的江柒柒，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触动。
    谢谢。
    裴玄烨打小没有听过这两个字。
    突然，裴玄烨大步走回来，他呼吸有点急促，显得整个人很冲动。
    “江柒柒，如果我当了皇帝，娶你做皇后，如何？”
    这个决定在这一个突然产生，并且非常强烈。
    他甚至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哪怕江柒柒只是跟他斗嘴，他的世界也会变得多彩起来。
    江柒柒……
    “不如何！”
    江柒柒有点被吓到，这厮哪根筋又搭错了？
    裴玄烨抿着唇，眉心皱起来，疑惑从眸中流露出来，他不明白江柒柒怎么会拒绝得这么快。
    “做皇后不好吗？那是女人最尊贵的位置！”
    江柒柒摸了摸鼻子。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母亲不也是皇后吗？她得到无上的尊贵了吗？她甚至、无法保护自己和孩子。”
    裴玄烨随之一怔。
    这话对他可谓锥心刺骨。
    但，不可否认，江柒柒说的是对的。
    他的母亲，贵为皇后，却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家族，连骨肉都护不住！
    眼眶几乎在一瞬间湿润，裴玄烨心痛得如针刺。
    “我会护你。”
    他朦胧的双眼后有着几分坚定。
    既然，他选择了江柒柒，那他定会护江柒柒周全，绝不让江柒柒落得她母亲那样的下场。
    “我不信。”
    江柒柒话音很轻，力量却不弱。
    她没有怼裴玄烨，而是真的不信。
    裴玄烨有仇恨，未来的路将非常艰难，要抛弃很多。
    有朝一日，江柒柒和他的目标发生冲突，他要怎么选？
    江柒柒不需要思考也知道，裴玄烨一定会抛弃她。
    毋庸置疑。
    裴玄烨本身就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就算这一路上平安无事，裴玄烨做了皇帝，江柒柒成为皇后，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时，江家的权势必然再上一层楼。
    裴玄烨作为帝王，容得下吗？
    裴玄烨能为江柒柒而厚待江家，给予江家无上荣光吗？
    不会的，裴玄烨必然要选择打压江家。
    如果江柒柒做这个皇帝，也会为了平衡朝堂，坐稳皇位，而削弱江家的力量。
    到时候，江柒柒如何自处？如何眼睁睁看着她的哥哥们受委屈？
    更何况，与后宫三千佳丽共侍一夫，为宫斗而绞尽脑汁，从来也不是江柒柒想要的生活。
    皇后这份尊荣，江柒柒享受不起，也不想享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裴玄烨一腔热血和冲动尽数摧毁。
    是啊，江柒柒从来不信他。
    眼泪被逼了回去，愤懑和不甘溢出来，裴玄烨气够呛。
    他磨着牙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我！”
    江柒柒扯了一下嘴角，“那我拭目以待。”
    男人嘛，总不愿意轻易认输，江柒柒理解。
    裴玄烨背手转身，眸光沉沉望着天边如水的月光。
    他轻言：“不用谢，本就是女子的东西，我留着也无用。”
    话落，大步而去。
    江柒柒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回应江柒柒最开始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