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多了一双女士的黑色高跟鞋。
    商陆陡然一怔，脑袋之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的烛火炸开。
    他愣在原地，待在玄关处不肯动。
    商陆俯身下来，试探着触碰上那双高跟鞋。
    可以触碰到。
    不是幻觉。
    他慢慢地转动身子，听见厨房传来炒菜声和碗筷碰撞声。
    商陆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向里头走去。
    客厅内的电视机上播放着他喜欢的频道，屋内撒满了花香，好像还经过了一番打房间扫，阳台上的衣服分好了类别。
    厨房传出来一阵香甜的味道，像是红烧狮子头和煎炒豆腐。
    厨房内有一个身穿水蓝色短裙的少女，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做着饭。
    姜静姝穿着他的拖鞋，显得格外的大。
    围裙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仿佛盈盈一握，便可包裹住她全部的腰身。
    轻而易举地便能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小腿上多出来一道细细的疤痕，像是被家法鞭笞过一般。
    姜静姝听见客厅内的动静，转过身来。
    在看到商陆的第一眼。
    先是惊喜，后是激动，再又带着点点娇嗔。
    姜静姝放下锅铲，怒气冲冲地摇着高马尾，直逼商陆身前。
    “哥哥，你怎么把我的白裙子和你的黑衬衣黑西装一起洗？会掉色染黑我的白裙子的！”
    姜静姝的小手不满地戳着商陆的心脏处。
    “我不管！哥哥你要赔给我三件新裙子！”
    蛮不讲理，刁蛮任性，吵吵闹闹。
    却分外可爱。
    嗯，回来就好。
    “乱跑的孩子通通没有糖吃！乱跑的孩子通通没有糖吃！乱跑的......”
    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扫地机器人的开关，垂耳兔小朱又开始吱哇乱叫。
    姜静姝消了气，嘴唇近乎要翘到天上去。
    “哥哥，这个小兔子是在点我吗？”
    姜静姝踮起脚尖，凑近商陆，凑在他的下巴前，眨巴着眼。
    “哥哥，你是想我了吗？”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近到可以听见彼此呼吸的距离，近到呼吸交缠不分彼此，近到可以闻见彼此身上特有的味道，近到可以闻出她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洗发水......
    近到完全可以看见姜静姝的星星眼，和看见她的眼中满是商陆。
    近到可以看得清楚她翘翘的睫毛和眼下的一点淡淡的泪痣。
    砰！
    砰砰！
    砰砰砰！
    他的心跳声愈演愈烈。
    商陆喉结滚动，按下心中的那份怪异。
    “没有。”
    姜静姝还小，和商观棋一样大。
    小孩子而已，懂什么？
    和他妹妹一样的年纪，那便也是他的好妹妹。
    商陆是这样在脑海之中不断地重复着。
    姜静姝忧愤地咬唇，用下巴顶顶他。
    “我才不信，口是心非的二傻子！”
    *
    商陆倒是有段时间没吃姜静姝做的饭菜了，居然还有些想念。
    三菜一汤，却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姜静姝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却一直盯着他。
    商陆问：“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姜静姝满脸疑惑，狐疑道：“你看到我的时候怎么好像不惊讶啊？到现在都不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关心我吗？”
    商陆用指腹轻轻敲击姜静姝的眉心，“因为你的鞋子总是乱放，我在门口就发现你在家了。”
    姜静姝不死心，往门口看去。
    果真有一双高跟鞋。
    可恶！白白浪费了她的惊喜！
    “那你不好奇这段时间我去哪了吗？”
    商陆回想起姜静姝小腿上的伤疤。
    一眼便触目惊心。
    和她后背上的形状一模一样。
    被抓再次出逃，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他没必要去问，去打探姜静姝过的多惨。
    只要回家就好。
    “你想说吗？”商陆把问题抛给她。
    姜静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厌厌道：“不想，但是我不会对你说谎的，如果哥哥想知道，我肯定会回答你！”
    不想，便不说罢。
    “吃饭吧。”
    每个人都有不愿宣之于口的秘密。
    “哥哥真好！”姜静姝上手夹了一块狮子头放在商陆碗中。
    过了几秒，她又说：“哥哥真坏！”
    商陆：“嗯？”
    姜静姝没大没小地上手，揪住商陆的耳朵。
    “我听说哥哥前几天相亲了？怎么了，哥哥是嫌弃小姝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这你都知道。”商陆诧异。“连理给我介绍的，不过和我八字不合。”
    “只是，这相亲和你做的饭菜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从未批评过你的厨艺。”
    商陆任由着她揪着。
    “你有我给你做饭还不够吗？还想找一个女朋友？或者是像宋时薇那样的联姻对象？你很在意家境吗？”
    姜静姝的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开始发问。
    商陆皱眉，“小鬼，这能一样吗？你的歪理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已经完全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哪里不一样？你很喜欢那个相亲对象吗？她长得很好看？有我好看吗？有我体贴吗？有我会做饭吗？”
    姜静姝稍稍用力，凑近了商陆。
    她两只手都扒拉着商陆的耳朵，鼻尖贴上商陆的鼻子。
    商陆的心跳瞬间慢了一拍。
    随后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扯开了她的双手。
    商陆无奈轻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这么缺少边界感的话。
    她果真是什么都不懂。
    小屁孩一个。
    “我怎么不知道？”姜静姝不大乐意，“你就是想找第二个宋时薇出来，然后把我赶走！哼！”
    商陆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他揉揉姜静姝的脑袋，弄乱了她专门打理好的发丝。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相亲了。你的脑袋里整日里都在担心些什么？怎么总是想着被我赶出去？”
    “哼！”姜静姝冷哼一声，愤愤道：“我不管，你还要赔我一个睡前故事，这次换你给我讲！”
    睡前故事？
    “那说好了，一个睡前故事就不再生气了。”
    商陆伸出手，打算和她拉钩。
    姜静姝得逞了，她眉眼弯弯，状似月牙，唇边的小酒窝浮现。
    “谢谢哥哥，最喜欢商陆哥哥了！”
    她不管不顾地撞进商陆的怀中，抱紧他的腰身，与他紧密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