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云牵着萧建离从马车上下来,府邸门前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安昌王府。
萧建离这才知道,耶律云的封号是安昌二字。
“安邦定国,昌盛家园,你父皇对你一定觊觎了厚望。”
萧建离一边打量王府,一边柔声道。
耶律云勾起唇角,看着她的小脑瓜,
“这是皇兄赐我的封号。”
萧建离疑惑,问:“太子可以越过皇帝册封吗?”
耶律云摸了摸她的碎发,笑出一排雪白的牙,
“自然不能,这些事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现在我先带你看看王府。”
萧建离也不多问,轻点点头,被他拉着走进了王府。
北燕已入深冬,整个京都都被白雪覆盖,安昌王府也没能例外,
萧建离其实蛮喜欢这样的景致,昭云的冬天也会下雪,可不似这里,一切都被清雪冰封,就好像一切肮脏、美好都被洁白掩盖,眼睛看到的,永远是纯洁。
安昌王府很大,也很空旷,这里的院落皆是北地风格。
令萧建离惊讶的是,从门口一路走进来,她没见到一个侍女。
耶律云拉着她,一路走到主院里的临风轩里,这是他居住的地方,如今已经派人重新布置过,他们婚后自会同住。
萧建离走进院子,踏入主屋,圆眸放大了一瞬,
这间屋子记得布置,竟是按昭云的风格布置的,从床榻到梨花木椅,每一样都是崭新的,还有窗户下的那个梳妆台,竟和长年宫里的一模一样,若不是看新旧程度,她都要怀疑是耶律云把长年宫的搬到了这里。
萧建离呆了呆,紧接着问道,
“你……”
耶律云清朗一笑,指了指她身后跟着偷笑的竹心和花怡,
“阿离想多了,我可没有私自闯入你的宫殿,只不过怕你想家,就让她们回忆着你用惯的物件打了几个。”
萧建离没出声,嘴角却不经意的勾起一个弧度,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见她有些出神,耶律云亮亮的眸子泛起几点柔意,
正要出声,门外传来阮嘉的声音,
“王爷,太子殿下传来旨意,让您进宫。”
耶律云同萧建离道,
“刚回来皇兄定是急着见我的,你先在这里安置下来,我进宫一会儿便回,府里没什么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若想去京都逛逛,阮嘉自会跟着你护你周全。”
萧建离点点头,轻轻道,“好,你去吧。”
耶律云揉了揉她的发,转身离去。
见耶律云身影逐渐离开院子,萧建离终于松下口气,一屁股坐在窗前那个榻下,
竹心和花怡在嬷嬷的指挥下,开始慢慢收拾她的行装,
花怡将几件薄衣裙收入衣柜后,一转眸看见了几个陌生的箱子,萧建离的嫁妆都是出宫时就装车备好的,每一口箱子上都有昭云的旗徽,这几口巨大漆黑的箱子,一路以来从未见过。
花怡放下手中的衣物,踱步过去,打开其中一口,金光璀璨瞬间照亮了她的面,里边金钗银寰,珍珠翡翠,堆了整整一章。
花怡惊出了声,引了殿里的几双眸光。
另外几口打开,皆是些胭脂水粉,还有昭云时兴的布料,看样子,至少能用个三头五年。
花怡和竹心一口一口看过去,皆是惊得圆了眸,
竹心欣喜道,
“公主,这……竟比皇后娘娘给您备的嫁妆还齐全!”
花怡点点头,“奴婢猜,这是王爷的心意吧!公主,这北燕王爷实在是不错,人俊俏,又风趣,比谢……嘶……”
竹心一把掐住她的手,使了个眼神过去。
萧建离淡淡一笑,眸光落在那些箱子上,语气清浅又淡漠,
“无妨,让她说吧,前尘往事而已,没什么可忌讳的,只不过,这话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
花怡揉了揉被掐红的手,点点头,
这外人里,也包括安昌王吗?
她没敢再问,低着头默默去收拾衣物。
萧建离眸光闪了闪,随后慢慢踱步回了屋子里,在竹心和嬷嬷的侍候下换了件衣裙。
耶律云自皇宫回来后,已是傍晚时分,他径直回了临风轩,一踏进院子里,屋内亮起的几盏暖黄色烛火,直直的照进了他的心底。
他的嘴角扬起,眸光勾起不经意的笑。
慢慢踱步进了屋内,
屋里安静的极致,唯有那烛火在微微跳动。
他走到那张床榻前,看见萧建离安然的睡颜,一如既往的乖巧,可耶律云知道,在这副乖巧下,是十足十的倔强和疏离。
他压着呼吸,把动作放到最轻,缓缓坐到床沿边上,明眸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她的身子以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锦被里,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眼角微微的湿意。
她是想家了么?
耶律云不禁有些心疼,怜爱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守着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安稳的感觉。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萧建离睁开眼皮,睡眼蒙眬下,率先看到了耶律云的脸,
她揉了揉眼眶,嗓音嘤咛的问道,“你回来了。”
耶律云眼底闪烁着柔意,点了点头,轻声问道,“用膳了么?”
萧建离摇摇头,坐起身,露出身上浅粉色的交领中衣,
“还没有,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耶律云浅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他对她的亲密,萧建离垂下了头,忽而又问道,
“你在宫里用过膳了?”
耶律云看着那双清凌的眸子,摇了摇头,皇兄留他用膳,他没用,是特意想回来陪她的。
饭菜一道道端上来后,满是北地特色,耶律云兴致勃勃的一道道给她介绍。
经历了二十多日的奔波,难得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又是萧建离从未品尝过的,羊肉嫩滑,酒气醇厚。
耶律云看着萧建离一声不吭的用膳,双眸亮晶晶的,以至于自己没用了几口,险些饿着肚子回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