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是什么样的？
    在见过自己参加过的战场上再走一遍时，他险些吐出来。
    青剑穿过穿着甲胄的士兵时，他只感觉青剑遇到略微阻力，如今走到他们面前。
    他是瞄着心脏杀，一具尸体躺在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甲胄上，在心脏处有一个窟窿，正是他的青剑造成。
    靠近他时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在尸体下是变冷的血泊。
    幸好甲胄有面具，不然他一定会看到难看的死相。
    胃酸在胃里翻江倒海，有隐隐倒流的冲动，他努力用灵力压制这股冲动，现在吐出来，他要营造的势可能会就此溃散。
    “为什么你们不尽早投降呢？伊莎贝拉大人需要手下，你们如果投降，我不会过多杀戮。”
    封巧义很不喜欢杀人，尤其是杀这么多人，他踏入修行界两个月不到，手上的人命就过了上千。
    “如果我们这么轻易就投降，您会答应我们的投降吗？”
    查尔弯着腰，讨好又无奈地笑着解释，他们也很无奈，大家身在局中，都是棋子，只能尽可能保住性命，让自己有价值，以至于不会被随便抛弃或杀死。
    如果他们这么轻松地投降，给他们的印象就怕是一个容易投降，毫无忠诚可言的军团。
    这样的军团谁会接受他们的效忠？
    “你们是受赫罗德侯选帝的命令才来的吗？”
    “是，不过是弗雷里克公爵传令。”
    “你们这么精锐的部队，就这么派过来试探我的实力？”
    封巧义没有什么基础认知，在他看来，四千人的精锐部队，竟然只是用来试探他。
    “您大概不是很清楚，情报对战争的重要性，更何况是一个四境级别情报，这将影响到他们未来的战略主目标。
    而且，我们也不算精锐，跟弗雷里克公爵的军队比起来，我们顶多算炮灰。”
    查尔的话让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样的精锐部队竟然只能算炮灰，那弗雷里克公爵的军队得有多强？
    两大公爵的部队是他们未来一定要面对的，无论是装备，士兵，还是将领，都是他们缺乏的，想要战胜他们，就注定是一场艰难的路途。
    “所以你们反叛，他们还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吗？”
    “在我们反叛时，他们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维安伯爵的军队，我们只需要一个连就能解决，迅灵单位如果对您造不成伤害从而导致我们无法复命，这就足以证明您的实力。
    并且，我们的战斗数据是实时上传，在刚才才被切断，他们甚至可以通过这些判断出您的一些手段。”
    “照你这么说，我还没动手，他们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封巧义感到无语，就像游戏还没打，他就先输一半，这换谁受得了？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伊莎贝尔和维安伯爵正从远处赶来。
    在他们认输后，封巧义就给他们打去电话，让他们带人来收两千人的装备和两位侯爵的效忠。
    这一次大战得到的资源，能让他们拥有一支还算不错的战斗力，也不枉他忐忑地走这一遭。
    伊莎贝拉穿着华丽的宫装，从车上下来，封巧义前去迎接。
    “伊莎贝拉大人。”
    他伸出手接住葱白的小手，扶着她下车，查尔已经扶着刚醒的拉米斯过来，轻扶着他向伊莎贝拉下跪。
    “跪礼免了吧，交出你们的家族信物。”
    “是。”
    查尔拿出用丝巾包裹的戒指，拉米斯则颤颤巍巍捧着戒指，他重伤刚过，实在需要休息。
    效忠仪式结束，拉米斯便昏死过去，支撑着他清醒的便是两人的生命，如今对新主效忠，代表着两人的生命得以存活。
    查尔让士兵带拉米斯下去，维安伯爵带人接管他们的装备。
    “爱卿，此行有没有伤到哪里？需不需要休息？”
    “小打小闹而已，怎会受伤。”
    封巧义来之前怎么会想到，这场战斗对他来说竟然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连受伤都没有。
    早知道这样，他也不会那么忐忑，甚至还盘算着怎么逃跑。
    伊莎贝尔捂嘴轻笑，像是满意他的回答，牵着她的手放在白嫩的脸上。
    粗糙的手捏捏皇女软嫩的脸蛋，漂亮的脸蛋在他的手下揉搓变动，金色的眼睛露出舒服的表情。
    这番亲密的样子，让查尔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君臣。
    他默默低下头，这些事情不是他该看，想的。
    维安城
    封巧义在庄园的厕所里不停呕吐，脸色发白，在战场外他忍了很久，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让他们更畏惧自己，他早就吐了。
    在他身后，侯双轻轻给他拍背，地上放着清水和毛巾。
    “唔…呕…”
    强烈的生理不适，已经让他在厕所待了超过一个小时，吐得他都快两眼一花，直接虚脱。
    扶着坐式马桶，不适感减弱的他终于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嘴，随后拿起水杯往嘴里倒水漱口，把嘴里的酸味冲掉。
    吐这么久，他胃里的酸水都没剩多少，但他真的怀疑自己这身体的酸水还有多少。
    “封巧义，你还好吗？”
    “噗…嗯，还好，就是有点不适应战场而已，话说快到中饭时间了吧。”
    “嗯，走吧，去吃饭。”
    他感觉自己好饿，虽然肚子的疼痛和刚吐完的感觉让他完全没有食欲，可为保持形象，他不得不去吃这顿‘平平无奇’的饭。
    长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中式菜式。
    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地三鲜，玉米烙，是许多素菜，没有一点肉，还有封巧义最喜欢吃的黄金馒头和炼乳。
    这是为了照顾自己而临时改的吗？
    想想也是，刚刚看过血腥画面，就算肉烧的再好吃，此刻的他恐怕也难以下嘴。
    安德莎在这时端着一碗饭和筷子放在他面前，用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残留，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辛苦了。”
    温柔的轻语令封巧义的心怦怦跳动，疲倦的心仿佛被治愈。
    他拉住撩完就走的女仆长，把头埋进她的伟大中，狠狠吸吮一番才放她离开。
    “姐姐，现在还是白天呢！”侯双蹙眉，不满地说道。
    安德莎合起双手，侧头高兴地揶揄：“哇，小双是吃醋了吗？”
    被姐姐点破，侯双脸上泛起红晕，撇过头快步离开。
    这顿午饭他胃口意外的好，封巧义吃得很香，简单吃了点饭和菜，后面吃的都是馒头蘸炼乳。
    物以稀为贵，他以前只在一些同学的饭席上吃过，现在在家里就可以随便吃。
    同样和他一样喜欢吃的，还有第五璃，她是四人中年龄最小的，还在喜欢吃糖的年纪。
    两人干脆坐一起，一盘十二个馒头被他们全部吃掉。
    “嗝，饱了。”
    封巧义摸摸自己有些鼓起的肚子，长孙槐岚给他拿来两颗消食片。
    虽说修为已达第四境，他的身体却像是普通人一样，会不消化，会不适应。
    他的目光在穿着简单白色连衣裙的长孙槐岚身上，看到她体内的灵力充裕，这样已经可以开始修行。
    接下来要大行军，身边人如果太弱，可能难以在战争中保护自己。
    “槐岚，你的身体已经趋于稳定，接下来可以开始修炼了。”
    “嗯？我吗？”
    长孙槐岚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表情有些疑惑。
    “你的身体需要灵力维持，所以修行需要大量灵力，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你也该开始修炼了，不然现在这局势，我怕你们保护不了自己。”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他早就不是普通的一名学生，而是伊莎贝拉手下的第一战力，还是法洛林境内第四人。
    因此身份，他的家人必然是众矢之的。
    封巧义需要让她们强大起来，能保护自己。
    “好啊，槐岚都听您的。”
    午饭结束，封巧义带她来到自己的房间，两人盘腿坐在床上。
    他先前的聚灵术加上他的灵石，足够在短时间内将人培养成三境修士。
    至于术法，他身上还有不少不错的术法，实在不行跟他学剑法也行。
    时近黄昏，长孙槐岚身旁放着上百颗高浓度灵石，初级聚灵术吸收着这些灵石的灵力。
    一下午的训练下来，长孙槐岚体内的灵力已经足够他一年不吸收灵力，并且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解术境。
    并且他发现，修行速度是一方面，这个时代貌似非常缺乏灵力。
    只要给予足够的灵力，正常人再慢，半年都能踏入觉醒境巅峰，是因为灵气刚刚复苏，还是他们身处末法时代？
    长孙槐岚吸收灵力的过程非常顺利，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在吸收灵力的原因。
    “呼，我现在大概是什么境界？封巧义先生。”
    她抬起手，看着身边毫无灵力的灵石残骸，这些灵石，如果换在外面，一定是一笔巨款。
    “觉醒境圆满，只不过你的修为还在倒退，找个机会，我带你突破解术境。”
    长孙槐岚身体的特殊性，导致她的修为会不断倒退，索性只需要灵石就能补救回来。
    “槐岚只需活着就行，这一下修行，槐岚要在您身边多久才能还完？”
    “这些都是出于我的善心，你并不欠我，所以…”
    “笨蛋啦。”
    长孙槐岚扑倒他，白发落在他的脸上，他看见女孩玩味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一生一世还不完，槐岚要用一生偿还您的恩情。”
    又一次深吻，笨拙的男人和笨拙的女孩，配合总不是那么好，用作表达情感却足够了。
    “哐当”
    门又被推开，这次来的不是女仆，而是穿着黑色黑色军装的伊莎贝尔。
    两人这才松嘴，晶莹的丝线温存着两人的余温，长孙槐岚下床离开，把路让给伊莎贝拉。
    门被关上，伊莎贝拉的脸色并不好看，尽管她刚打开门时，脸上还有淡笑，可现在只剩下黑沉的脸色。
    “爱卿的生活可真丰富，那四人都是爱卿的女人吧？”
    那种不好的脸色眨眼间消失，脸上又变成淡淡的微笑，好似没看到什么，平淡地调侃他。
    “是我自己选的家人。”
    “男人都会说的冠冕堂皇。”
    “或许吧，我保护她们，给她们美好的生活，她们把我当作家人，就算是交易也不错不是吗？”
    世界万物都可以用某一种视角解释，重要的是自己怎么看，而不是别人怎么看。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必言说，冠冕堂皇也好，实话实说也罢，都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找我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来找我亲爱的裙臣了吗？”
    伊莎贝拉坐到床上，她换上这一身军装常服，把她较小可人的身材尽数体现出来。
    尤其是那一双纤细的黑丝长腿，脱掉军靴的小脚踩上床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回些上位者的尊严。
    “今日你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奖励？”
    “你能给我什么奖励呢？”封巧义打趣着，“实力我已达四境，权力我不感兴趣，财富…大概未来也不会少，所以你觉得我需要什么呢？”
    “不如，你来给我当亲王吧，我与你举行同等地位的婚礼，甚至你的这些女人我都可以容忍。”
    “伊莎贝拉，你真的觉得你很吸引我吗？”
    封巧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令她身体倾倒，把她往自己这拖。
    伊莎贝拉施舍者的表情破功，转眼间她就被封巧义压住。
    “你这样公然讨论一个女孩子的容貌不吸引人，很不礼貌耶。”
    “意思到了就行，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住处，其他别无所求。”
    封巧义放开她，伊莎贝拉不简单，她所求的绝对不是大统一这么简单，她一定还有更大的报复。
    这些事情封巧义不想掺和进去，所以他拒绝和这个未来女帝有更多的关系。
    伊莎贝拉手里握着上一任陛下死亡的真相，她有一个仇人，这个仇人必须通过国战才能杀死。
    封巧义是她看到的唯一的跳板，她不能放手，登基只是第一步，封巧义绝不能就这么离开他。
    “我需要你，封巧义。”
    伊莎贝拉神情严肃，她抓着封巧义的手，死死不肯撒开。
    封巧义可以直接甩开她的手，但蛮力甩不开执念，他从伊莎贝拉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执念，他必须好好解决这件事。
    这个女人因执念催生的欲望太大，需要他来满足，但封巧义不可能帮她这么多。
    “伊莎贝拉，你能付出什么？你不是小孩子，你的一切和你想完成的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我不差你这一个女人。”
    “我不管，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只想你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算是明白伊莎贝拉为什么大晚上要找自己，这是打算跟自己耗到明天出发。
    到时候发现两人在一个房间过夜，不管有么有发生什么，众人都会默认发生了。
    直接赶出去更不可能，她要是赖在门前不走，照样没法。
    就算今天不答应，明天不答应，她也会纠缠不断。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出自己的态度。
    “我在法洛林待两年，一年内助你登基，一年替你稳固帝位，两年期满，我就会离开，明白吗？”
    “您答应了？”
    “这是有代价的，我要你以后视我为至亲，不说相亲相爱，至少…落难了就放下执念，来找我吧。”
    他不打算真的帮她什么，执念太深的人会不顾一切，出于善心和算计，他只能说到这里。
    伊莎贝拉松开抓着他的手，转手开始卸身上的装备。
    “等等，这个就算了，赶紧走。”
    封巧义轻轻拍着这位未来女帝的背，他对着女帝是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没感情基础，他下不去手。
    伊莎贝拉转头在他脸上轻轻一点，随后穿上靴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等候许久的侯双走进来，房间的灯被关上，这注定又是美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