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元试探地问起易叔为什么从国外回来,易叔面露尴尬,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他同时也清楚,祝元既然发问,自然有自己的疑心,不解释是过不去。
于是易叔只能为难的说道,
“哎呀,你小子,还非得让我跟你说明白。”
“国外的生意不好做啊,差点家底儿都拼进去,”
“叔叔我也不再是年轻人,不敢拼了,只能求稳,今年年初就回来了。”
“好歹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儿上,还有路可以闯闯。”
做生意有赚有赔,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买卖,易叔的解释完全说得过去。
“你这贼小子,我要不是你叔,我把你从山上带下来干什么,就地直接把你们埋了,我还省得惹麻烦!”
这……
祝元感觉自己似乎是失去了判断能力,现在是谁说话他都觉得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关于云调提出的质疑,易叔还没有正面回答。
据赶尸匠的讲述,祝元爷爷本来已经隐退,再度出手就是带走黄老头手中的黄泉宝书。
祝元很清楚,爷爷是南方淘沙客出身,势力都在南方,举家北上时,曾经的伙计都留在南方。
所以事情发生时跟发生后,易叔都不在爷爷身边,又何来“听说”一词?
再次面对这个质疑,易叔表现得很摸不着头脑。
“小元,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易叔双手一摊,无奈地表示,
“黄泉宝书是你们祝家家传的,我在跟老爷子之前,宝书就已经在手,我后来自然有听说。”
“什么叫老爷子隐退之后才得到黄泉宝书,你是不是叫人蒙了?”
在提到“被人蒙”这个词儿时,易叔的眼神很明显地往云调的方向瞟,算是礼尚往来。
“呃,哈?”
祝元愣了愣,冲着易叔连连摆手,
“不是,叔,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缓一缓。”
没有人在说什么,似乎每个人心情都很复杂,窄小的农村土屋中陷入安静。
村民推门进来,把热腾腾的炖菜端上桌,有外人进来,一些话题也不好再谈,饥肠辘辘的几人选择先吃晚饭。
因为有伙计在外面招呼,易叔拍了拍祝元的肩膀,先一步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祝元,云调跟豆兰,经过一番交谈,祝元已经没有什么胃口接着吃晚饭,云调也一脸严肃的靠在床头,没有动筷子。
香喷喷的一桌饭菜,最后只有并没有被影响心情的豆兰给了面子。
祝元短暂休息了一下,一直没有把乱成一团思绪整理清楚,便起身准备去冲个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他想得太简单,这户村民家中根本没有淋浴,一听说他要洗澡,村民非常热情地给他烧了一锅热水,给他找了一个盆。
拿着水盆,祝元在用得着的时候是浴室,用不着是仓库的小黑屋里一边擦身子,一边整理目前的境遇跟所有遇上的线索。
澡洗了一半,反锁的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云调低沉的声音,
“是我。”
“你,你也要洗吗?我尽快。”
“不是,”
隔着一道门,云调声音闷闷的,
“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祝元低头看看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抽动了一下嘴角,
“一定要现在吗?”
“因为我找不到其他单独的机会。”
云调倒也没有变态到要跟他共处一间浴室,表示他在门外说就可以。
祝元答应了,丢开用来擦身的毛巾,专心听云调究竟要说什么。
“之前,我还不知道黄泉宝书分为多个部分时,曾经考虑过这么一种可能。”
根据已知的事件排出时间线,云调起初认为道阳观,也就是他师祖手中的黄泉宝书也许是遗失,也许是被夺走。
祝家跟道阳观关系匪浅,祝家愿意帮忙,调查出宝书最终流落到黄老头手中。
黄老头曾经做掌灯,他本人没有能力偷或者抢走宝书,宝书可能是他在帮人分赃时偷藏下的。
于是祝家设计了这一场关于“女尸”的阴谋,而实际上是黄老二当年带回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这个女人,也许是祝家的帮手。
总之,祝家在黄老头手里带走黄泉宝书,交回道阳观此后平静了将近十年,宝书再次消失。
云调父亲因为寻找宝书失踪,差不多的事情,祝元父亲也一去不返。
很难想不到两人都是参与进宝书的寻找中而失踪。
但现在,站在易叔的说法没有骗人的角度往下考虑。
既然祝家有一卷家传的黄泉宝书,宝书又分卷流传,那么就是祝家跟道阳观各有一卷宝书。
祝家的宝书流落到钩子崖村又被带回,但后面几乎在同一时间,与道阳观中的宝书一起遗失。
道阳观跟黄家分散两地,宝书几乎同时消失,这件事本身就很离奇,这两家后面又有两个大男人失踪,而且一消失就是将近二十年。
“你想说,背后有阴谋?”
祝元犹豫了一下,才用上“阴谋”这个词。
“不仅仅是阴谋,”
云调叹了一口气,祝元还真想象不到他叹气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倒斗这个行当里,想要宝书的人太多了,同时盯上两家宝书传人,并且还成功了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背后,应该存在一个势力,并且能力不小。”
云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讲给祝元。
跟黄泉宝书有关的不只有他自己,父亲下落不明的也不只是他自己。
如果他这个想法没错,那么他的父亲,还有祝元的父亲所面对的境遇就要比他们之前想象中严重得多。
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两人现在……
云调不敢也不愿意再想下去。
“我想问,你父亲失踪这么久,你们家一次都没有找过他吗?”
跟云调不一样,祝家还有祝元爷爷在,还有一定的势力,祝元父亲失踪这么久,家里没理由不找。
关于这个问题,祝元没有回答,云调起先是觉得祝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浴室里面迟迟没有声音传出,云调感觉到不对,拍着门叫了两声祝元的名字,里面也没有传出应答。
浴室的房门很简陋,即使反锁,云调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推也能推开。
他推门而入,发现祝元竟然悄无声息地晕倒在浴室里,脸色相当不正常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