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即将过去,祝元家的民宿彻底迎来淡季。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预定,小松请了假去相亲,而姑姑约了新朋友去逛街,所以今天只有祝元一个人留守在家。
为了省些空调电费,祝元搬着马扎坐在屋檐下吹风,开始逐页翻看万璞玉留下的资料。
长时间盯着荧光屏看密密麻麻的文字会头晕,于是祝元灵机一动,把电子文档给打印了出来。
就是附近文体店要价实在是太敢,他打印了一摞资料,花了将近二百块,所以每次摸起这些纸来就阵阵肉痛。
这些资料包括万璞玉之前给他展示过的,他这些年来调查的跟黄泉宝书有关的人。
还有线人新发来的跟王陆春还有朱道明提到的嫌疑人有关的调查消息。
至于万璞玉说他要验证之后才能确定的事情,他应该是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还没有消息发来。
祝元坐在屋檐下哗啦哗啦地翻着纸页,没注意到有人推开没锁的大门进来。
等到来者走近,故意在他面前拍了一下手,他才反应过来。
“哎?你怎么回来了?”
背着背包走进来的,竟然是豆兰。
“这还没到放假的时间吧,你应该在上学啊?”
豆兰放下沉重的背包,直接大喇喇地从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来,
“哦,我被学校开除了。”
“原来是被开除了,我还以为……哎,你怎么还能被开除了?”
对于大小生活按部就班,完全能放进“乖孩子”行列的祝元来说,被学校开除可是一件顶天的大事。
但豆兰表现风轻云淡,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仿佛被学校开除跟人需要吃饭喝水一样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学期新来的中年老师总是有意无意的摸女同学,”
“我看不下去,把他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打掉了他两颗门牙。”
“这么说这家伙也是罪有应得啊,学校开除你,保下老师,这也太黑了吧!”
祝元更加震惊。
不得不说,他的前半生是相当幸运的,平平淡淡的生活,这种糟心事几乎闻所未闻。
“虽然我冲动了,但学校为了面子好看也没有立刻开除我,”
豆兰继续解释,
“学校要请家长,我妈听说之后,提着钢管砸了老师办公室,”
“这下,我就彻底不用回去上学了。”
小丫头边说着,还边耸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呃,不,不是,你妈她……”
豆兰口称的“我妈”,不出意外就是她的养母。
想起养母当初叫她回去准备开学的样子,就能明白豆兰被养得这么剽悍是有原因。
不过就豆兰讲述的这世道,女孩子剽悍一些也好。
“所以呢,你以后就不上学了?”
祝元问她。
“我开学已经高三了,就现在这个成绩反正高考也够呛,没什么继续读下去的必要了,”
“还不如,早点参加工作。”
“你说的参加工作,该不会指的是做土夫子吗?”
在祝元的认知中,豆兰还这么年轻,而且还是个女孩子,把这一行当成长远事业似乎不太合适啊。
但豆兰表现挺坚定的,又想到田家反正也是个土夫子世家,就不好过多干预了。
豆兰跟他浅聊了几句,拎起包来想放去自己之前住的房间,看样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就要跟着祝元混了。
民宿小楼里空荡荡的,豆兰很好奇其他人都去哪了。
当然,尤其是好奇万璞玉。
“喂,我的道士哥哥呢?他不跟你玩儿了?”
祝元“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那是什么称呼,从哪里学的?”
豆兰哼了一声,
“你管我,所以他们都去哪儿了?”
前几天,他们两个从飞机上一落地,万璞玉就被早就联系好的医院给接走。
这是家私立医院,是道上人合资办起来的。
因为到阳光也有投资,所以万璞玉对医院算是比较信任。
他让祝元留下来陪他,直到道阳观的人来。
祝元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道阳观的伙计比他预想的来得更迅速。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万璞玉竟然没有留下来住院,而是被道阳观的伙计用窗户都紧紧密封的汽车,紧接着就给接走了。
祝元没见上他一面,心里自然是越想越不踏实。
回家后的第二天,万璞玉就派了人来,取他放在祝家的行李。
派来的人是祝元在景镇海见过的那个青衣道士,性格愣愣的。
祝元向他打听万璞玉的情况,他说的万璞玉没事儿。
这段时间,道阳观到了年中查账的日子,所以现如今身为道阳观实际掌权者的万璞玉会很忙。
等忙完了,他会主动联系祝元的。
这话并不能安抚下祝元的担忧,他直接就问万璞玉是不是需要养伤不能露面。
他觉得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些,养伤这种事情在他面前不必难以启齿。
不过青衣道士支支吾吾,没说上个所以然来。
直到前天,祝元接到万璞玉亲口打来的电话,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万璞玉说自己要忙一段时间,让他趁这个空把留下的资料都看了。
至于云调,在祝元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前老板在南方支锅要下一次斗的消息。
前老板帮了他很多忙,这次有需要,出于情面,云调很难拒绝。
祝元表示理解,让他不用放不下自己这边,先去还人情就好。
毕竟以后还要在道上混,人情往来之下,不一定什么时候又需要用到别人帮忙。
云调同样留下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比万璞玉留下的东西简单得多。
云调这段时间,主要是在两份包含照片的包裹上下手,通过快递站附近商业街上的各家监控,捕捉到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在夏天炎热的午后穿着长袖的黑衣黑裤,带着帽子跟口罩。
虽然明显可疑,但这套装备在监控之下,连是男是女都很难判断,更别说看出是什么人。
祝元仔仔细细研究了截图一晚上,总觉得这个身影很是熟悉。
但死活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