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有?我并没有真的喝进去!你个贱婆娘,自己想死就罢了,还想害我?就凭你一个杀猪佬的后人,还想暗算我一个举人老爷,你简直是在做梦!”
张成凤的笑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道:
“你果然是阴险无比!但今天你是注定逃不掉的,纳命来吧!”
说完,她举起匕首,冲向对方。
宋兴宁赶忙后退,寻找之前的那个破木桶。
张成凤却没有继续追击,她手一扬,打翻了油灯,灯盏里的油泼得到处都是,更要命的是,灯火洒到了满地的鸡毛上。
这些鸡毛,也没人整理,长年累月,堆得较厚实,又干燥又带着皮脂屑,简直就是燃烧的好材料,鸡毛房里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这一下,宋兴宁真的被吓到亡魂皆冒,下意识喝道:
“快扑灭!”
张成凤大笑,反而用匕首将那些火苗挑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任你宋兴宁奸滑似鬼,也料不到老娘还有这一招吧!哈哈哈,你放心,前门后门都被反锁了,你逃不出去的!你也别急,很快就烧到你了,你老娘已经在九泉下面等你了,你不下去陪她,她可是会把眼望穿的!哈哈哈哈……”
宋兴宁又惊又怒,
“我娘死了?她怎么死的?”
张成凤哈哈大笑,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你不是请了杀手么,可惜他没杀死我,却杀死了你老娘!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世上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枉你自诩聪明,却也没想到会如此吧?这就是报应啊!哈哈,你说你老娘会不会希望你快点下去陪她呢?作为她的好儿子,你难道不应该早点去向她赔罪吗?哈哈哈哈……”
宋兴宁惊愕无比,一时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追问了,他抓住一块破絮拼命摔打,试图灭火,但鸡毛这种东西轻飘飘的,他越打飘起来得越多,反倒是助长了火势。
张成凤已经感到腹部疼痛,头也有些发晕了,她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马上就会倒在火海中。
这辈子,反正是活得浑浑噩噩,一塌糊涂,就这样吧!
她毒死过一个人,今天大概就是她的报应了。
张成凤腹部翻涌,思绪也翻涌,手里的动作也愈加疯狂,匕首不断刺向对面,成心要跟宋兴宁同归于尽。
歇斯底里的狂笑,夹杂着惊怒交加的喝斥,火势越来越大了。
离鸡毛房约一里开外,有一座二层小楼,楼上的窗外,伸出有一支千里眼,正朝着鸡毛房的方向。
手持千里眼的,正是棉娘。她身旁站着盛竹。
千里眼也是她夫君盛三郎给她寄回来的,说实话,他寄的这些东西,真的挺实用,棉娘很满意。
这个地方是她特意挑的,通过千里眼,可以清晰地看到鸡毛房里的情形,不过,只能通过那些小窗户看,不能看到全貌。
不过,她可以通过屋里人的表情和动作,大致猜出来一些。
等看到张成凤居然主动放火,她也是呆了一下。
看样子,张成凤真是恨透了宋兴宁,也是伤透了心,根本没想继续活下去。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周围有些人已经赶过去救火了,她连忙收了千里眼,也赶了过去。
门已经被救火的人撞开了,屋里一片狼藉,鸡毛烧光后余留的灰烬倒是不多,但气味难闻,还有一些破棉絮,东一块西一块的散发着火光。
但是,屋里只有一具尸体,是张成凤的。
鸡毛烧起来虽然很旺,但并不持久,尸体还是可以看得清。
她俯扑在地,脑袋歪向一边,脸上还可以看出痛苦和愤怒之色。
而她的嘴边,还流出了一些残液。
这,莫非还中过毒?
棉娘想起了她之前看到的,两人喝过酒,应该就是如此了。
张成凤虽然死得惨,但说起来,也称得上自作自受了。棉娘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以前还经常受她欺负,现在她死了,她也只是感慨了一下。
一直走到另一头,就看到那扇门也开了,是往外倒伏的,应该就是被宋兴宁撞开的。
大概是在她们往这边赶的空档里,逃走了。
棉娘有些意外,这样都没弄死这个畜生,还真是祸害要遗千年啊!
可惜了,张成凤的这番精心布置,全都白瞎了。
救火的人闹哄哄的,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棉娘想了想,没有继续待下去,回去安排人散布消息了。
姓宋的虽然又逃过一劫,但她岂能让他这般轻松?
第二天,街坊市集都在流传一个说法,说是今科解元宋兴宁,中举后忘恩负义,将前来与之会合的妻子困住,经多番利诱恐吓无果后,纵火行凶,烧死了结发之妻!
传话的人说得义愤填膺,将张成凤说成了贤妻良母,在家尽心伺候公婆和丈夫,吃饭喝水都是直接递到手上,洗漱穿衣也都不用他们走半步。但就因为她长得胖,生得不美,宋兴宁就百般看她不顺眼,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这次高中解元做了老爷后,便翻脸不认人,他妻子张成凤来找他,他直接是拳脚相加,匕首相向,逼着其妻喝下毒药,最后更是在屋里放火,企图毁尸灭迹,其行如猪狗,其心如蛇蝎!
这种故事,喜欢听的人有很多,而且她们也很乐意传播,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更有好事者,还编了一首打油诗,曰:
宋兴宁你心真狠,
杀妻灭口攀高门。
贪图富贵冇感情,
禽兽男人臭名存。
一时间,新科解元宋兴宁的大名,传遍了街坊里弄,人们奔走相告,纷纷痛骂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连一些权贵们都知道了。
棉娘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只可惜,一直不见宋兴宁的踪影,这厮真是狡猾如狐。
数天后,宋兴宁再次出现在了三皇子府中。
三皇子看着他被烧得斑驳起皱的脸,吃惊道:
“原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烧死了你的妻子?”
宋兴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义愤填膺道:
“殿下!我好歹也是读书十多年,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那都是有人故意诬陷我啊!那场火是那恶婆娘放的,并不是我放的,不然我的脸怎么被烧伤了,殿下可千万别听信谣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