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唯看着云裳长公主道：
    “玉贵妃并不欠你什么，你可以怪先帝不该将你嫁去南岭，但你不该迁怒玉贵妃。”
    云裳长公主看向叶无唯：“玉贵妃为什么不欠我？当年如果不是她……”
    叶无唯打断云裳长公主的话：
    “你想说当年如果不是玉贵妃你就不用嫁去南岭是吗？
    你错了！
    当年就算没有玉贵妃，嫁去南岭的也只会是你。
    当年先帝已决定嫁一个女儿去南岭，不是你就是仁寿长公主。
    仁寿长公主死了一位兄长，先帝原本就对她母妃有愧，再加上仁寿长公主的生母是世家出身。
    你觉得，就算没有玉贵妃从中说和，先帝是将她嫁去南岭还是将生母早逝、不得宠的你嫁去南岭？
    仁寿长公主之所以求玉贵妃，目的不过是将你的仇恨引向玉贵妃。
    你内心不是不明白，只是你不想恨你父皇、才将仇恨全转移到玉贵妃身上。”
    叶无唯看在云裳长公主在南岭吃了二十二年苦的份上还是留了口德。
    云裳长公主的生母是宫女，趁着先帝喝醉酒爬了床。
    如果不是先帝心存一份仁慈，云裳长公主的生母当场就被处死了。
    后来，云裳长公主的生母有了她。
    先帝知道后，将云裳长公主母女二人安置在皇宫最偏僻的住所。
    云裳长公主生下来就不得宠，虽说不至于少了吃穿，但皇宫之人也没将她当正经主子看待，与仁寿长公主的地位差了不少。
    叶无唯之所以知道这些，自然是问的管家。
    管家原是先帝安排给玉贵妃的心腹内侍，玉贵妃去世后，他跟着祁无双去了安都当管家，后来又跟着祁无双来到昌都当管家。
    小邓子是管家的徒弟，被管家安排贴身服侍祁无双。
    叶无唯的话说完后，云裳长公主怔愣起来。
    她从小便知道她是生母爬床才有的，因此就算先帝不喜她她也不敢有怨，所以她才将恨意转到玉贵妃身上。
    正如叶无唯所说：
    她不是不明白个中缘由，只是她想找个人恨，因此才不去深究。
    如今被叶无唯道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受。
    不仅云裳长公主发起愣来，殿中其他人看叶无唯的目光也各不相同。
    仁寿长公主：
    这人是谁？为什么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这样清楚？连她祸水东引玉贵妃都知道。
    自从玉贵妃进宫后，先帝再未宠幸过除玉贵妃外的任何人，这让宫中的妃嫔怎么可能不恨玉贵妃？
    可是，恨归恨，大家又只能讨好玉贵妃才能过得更好。
    仁寿长公主也不例外。
    仁寿长公主为人伶俐、嘴巴甜，尽管不是真心对待玉贵妃，也得了玉贵妃喜爱。
    也因此，先帝对仁寿长公主厚待许多。
    仁寿长公主从未觉得她利用玉贵妃有错，她所做之事只是为了过得更好！
    不过现在被叶无唯一言道破，仁寿长公主还是下意识看向祁无双。
    她想看祁无双会不会因此怪罪她。
    祁无双的视线正看着叶无唯，眼神里全是激荡。
    这眼神？
    仁寿长公主心里觉得怪怪的。
    没从祁无双脸上看出对她的怪罪，仁寿长公主收回了视线。
    一直盯着帝王可是大不敬。
    皇后与宇文贵妃的心思又不一样。
    她们当年嫁给前皇帝不久，没有住进皇宫，对宫中之事了解不多，更不知道仁寿长公主祸水东引玉贵妃之事。
    可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叶无唯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祁太尉、祁广仁和祁钰深想的则是：
    叶无唯还是一如既往嘴毒，什么话戳心窝他说什么。
    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的云裳长公主，叶无唯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人，遂放软了声音：
    “无论当年情况如何，你背井离乡在南岭待了二十二年也是事实。
    这二十二年来，南岭一直平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陛下之所以对你愧疚、纵容，不是因为他觉得玉贵妃欠你，而是你为祁朝吃了苦、受了罪。
    所以你可以要求赏赐，但你不应该怨恨陛下。”
    说到这里，叶无唯不再往下说。
    楚付池接过叶无唯的话：
    “叶侍郎所说极是。
    长公主对朝廷有功，陛下自然不会忘记。
    长公主的要求只要合理，陛下都会尽量满足。”
    被叶无唯这样一搅和，云裳长公主哪里还有之前“老娘最大”的气势？她躬身对祁无双道：
    “请陛下为眉儿赐婚。”
    祁无双此时内心正激荡着：
    他激动叶无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愿意看他受一点委屈。
    听到云裳长公主的话，祁无双回过神来，他再一次看向楚付池。
    楚付池朝他点了点头。
    祁无双再将视线看向木易眉。
    除了长得不算漂亮外，人看着倒也不错。
    祁无双再将视线看向才四十就白了头的云裳长公主，就算当年她嫁去南岭并不是因为玉贵妃，也是因为先帝。
    无论是他母亲、还是他父亲，欠下的债始终还是要他来偿还！
    既然付池不反对，就遂了云裳长公主心愿吧！
    只是他又欠了付池一次！
    想到这里，祁无双道：
    “封木易眉为县主，嫁与楚郡王世子楚付池为妻。
    两人婚事着礼部操办。”
    说完，祁无双问云裳长公主：“你还有何要求？”
    “如今只有扬儿的亲事未定，待我替他寻到合适的新妇再来求陛下。”
    “那今日的宴会就此结束，小邓子，你安排人带长公主他们去郡邸歇息。”
    “郡邸”是安置外地来访的皇亲贵族所在。
    说完祁无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先走了。
    他倒是想将叶无唯一起带走，可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还有庄皇后她们在，他不敢。
    水家主见情形不对，也没着急在此时将水姑娘介绍给祁无双。
    叶无唯被祁广仁留住。
    “叶侍郎，我堂妹……”
    叶无唯知道祁广仁要说什么，连忙阻止：
    “祁尚书，祁府办喜事时我一定过来讨杯喜酒喝。”
    见叶无唯是真的没介意，祁广仁遂也笑道：“那好，到时我亲自给叶侍郎送请帖。”
    另一处，仁寿长公主在问祁太尉：“那个叶侍郎是何人？”
    祁太尉知道仁寿长公主为什么会问及叶无唯，道：
    “他是陛下亲信，与楚世子他们关系都很好。”
    “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他？”
    “陛下手下有不少人都是平民出身，长公主没听说过也正常。”
    原来是平民！
    这样想着，仁寿长公主遂有了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