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念及此,他攥紧双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凶光,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张玉文付出更为惨痛、更为沉重的代价,方能解他心头之恨,抚平他扭曲心灵上的创伤。
1997年的8月份,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湖北省黄冈市团风县的每一寸土地上,整个村子仿佛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酷热难耐。
田间的庄稼都被晒得蔫蔫的,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就连平日里欢腾的小狗,此刻也趴在阴凉处,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可张宝军内心的燥热却远非这炎炎烈日可比,那是一种由心底滋生、被仇恨不断滋养的灼热。
他独自窝在闷热昏暗的小屋里,破旧的电扇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吹出的热风不但没能驱散他心头的烦闷,反而让他愈发心焦意乱。
这些日子以来,张玉文一家幸福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闪现,如同噩梦一般纠缠不休,而他自己却在病痛与孤寂中苦苦挣扎,每念及此,怨恨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思来想去,张宝军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冰冷,一个疯狂而又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破土而出——他决定要对张玉文进行打击报复,要用最极端的方式,让张玉文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于是,在8月底的一个午后,当得知张玉文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地里忙着农活时,张宝军觉得时机已然成熟。
他凭借着从一些杂书上学来的零碎知识,开始偷偷自制土炸弹。
在那狭小局促的空间里,他的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又无比专注地摆弄着那些简易却致命的材料,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编织着一张通往复仇的黑暗之网。
当一切准备就绪,张宝军怀揣着那颗满载恨意的土炸弹,鬼鬼祟祟地朝着花生地摸了过去。
一路上,他尽量避开旁人的视线,脚步急促又慌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终于,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张玉文的妻子和孩子正弯腰在地里劳作,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张宝军躲在田边的灌木丛后,大口喘着粗气,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而后,带着满心的决绝与恨意,他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土炸弹朝着地里的两人狠狠扔了过去。
“嗖——”炸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田间原有的宁静。
万幸的是,也许是上天眷顾,那土炸弹的导火索留得过长,张玉文的妻子和孩子在听到异响的瞬间,下意识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多年来在田间劳作培养出的敏锐直觉此刻发挥了作用,他们甚至来不及多想,便撒腿朝着不同方向狂奔而去。
炸弹在花生地里炸开,泥土被炸得四处飞溅,一个巨大而又狰狞的大坑瞬间出现在眼前,那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都在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这场仇恨的惨烈与疯狂。
周边的花生苗被连根拔起,散落一地,现场一片狼藉,宛如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
很快,张宝军的恶行便东窗事发。
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凭借着蛛丝马迹,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就是张宝军。
面对确凿的证据,张宝军无从狡辩,很快就被当地司法机关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在监狱的日子里,高墙电网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本应是他反省改过的契机,然而,张宝军却没有丝毫这样的觉悟。
他整日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却又时常闪烁着怨毒的光,回想起过往种种,他越发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被张玉文兄弟俩以及这不公平的命运联手迫害至此。
每一次回忆,都如同往他心中的怒火里添上一把干柴,让他越想越气,内心也在这无尽的怨恨中变得越来越扭曲。
宛如一只被困在黑暗牢笼里、满心仇恨的困兽,只等出狱之日,再次向这个“亏欠”他的世界张开血盆大口。
2001 年,刑满释放的张宝军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迈进了暌违三年的村子。
眼前的一切看似照旧,熟悉的村道、错落的屋舍,还有那袅袅升起的炊烟,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怀揣着些许平和、对生活尚有憧憬的人了。
入狱的三年时光,不但没让他心中的仇恨有半分消弭,反而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如霉菌一般疯狂滋长。
每一个寂静的夜晚,他躺在硬板床上,听着同监犯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张玉文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以及自己孤苦伶仃、病痛缠身的悲惨境遇,恨意便如汹涌的潮水,一次次将他淹没。
此刻,他站在村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村子,眼神中满是怨毒,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痛苦的根源。
曾经的邻里乡亲,在他眼中也都成了冷漠的看客,无人能懂他心底的悲戚与愤怒。
那曾经温暖过他的袅袅炊烟,如今却像是在嘲笑他的落魄与孤寂。
时光匆匆,一年转瞬即逝。2002 年的 12 月 9 号,深冬的寒意紧紧裹住了整个村子,可村民们的生活热情却未被这严寒击退分毫。
村子里依旧有着平常的烟火气,街头巷尾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孩童们在空地上嬉笑玩耍,追逐打闹,大人们则忙着准备年货,或是聚在一起唠唠家常、打打牌,享受着这岁末年终难得的闲暇时光。
张玉文和几个朋友又像往常一样,围坐在村头那户人家的牌桌前,兴致勃勃地打着牌。
屋内暖意融融,炉火烧得正旺,噼里啪啦地作响,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边出牌,一边分享着这一年来的琐事见闻,笑声不断。
张宝军恰好路过此处,不经意间瞥向屋内的那一眼,让他心中那积蓄已久、如火山岩浆般炽热的怨恨情绪瞬间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