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从大姑厂里离开，马上直奔轧钢。
    联系上了上上上上几届的老学长！
    他们学校走出来的人，不是个个都读了大学报效国家了，还有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能读上去的，还有分配回来的！
    反正什么样的都有吧！
    林道西在外面从早上七点钟跑到了晚上六点。
    白天的时间用完了，继续用晚上的！
    登门拜访！
    家里，林路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钟，干等也等不回来他姐，他趴在桌上发呆。
    到底去哪里了，倒是跟他通个气啊？
    芦柑放在火车站能不能烂了啊？
    听见走廊上有人跑的声音，接下来就有人叮咣开了自家门。
    林路北：“……”
    “把之前让你带回来的东西装一装，现在跟我走。”林道西进门鞋都没脱，直奔水管子。
    拧开水龙头，歪着头直接接着水喝。
    渴死她了！
    嗓子都要冒烟了！
    “哎哎哎，桌上有凉白开……”林路北喊他姐。
    “没时间，赶紧的拿着东西跟我走！”林道西使唤她弟。
    林路北麻溜回房间，将他姐之前准备好的东西装进袋子里，然后套好衣服。
    嘴上不停唠叨着：“你这一天跑哪去了？什么也不跟我说，我跟个傻子似的就守在家里……”
    火车站的货，怎么办啊？
    就一直那样放着啊？
    提出来的话，用什么提？
    他们俩用推车去提货，上千斤的货得拉多少趟啊？
    问题是拉回来放在哪里？
    放在楼房里，都得烂了！
    因为发愁销路问题，林路北的嘴丫子都烂了。
    早上刚刚烂的！
    “已经卖出去六百斤了，今天要是能谈妥，估计都能卖出去！”林道西用袖子擦了擦嘴。
    又旋风一般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林路北冲到他姐房门口：“卖谁了？”
    他姐同学大姑那头能收这么多的货？
    林路北拍拍脑门，觉得货……进少了！
    “早知道好卖，多进点好了！”他现在有点后悔。
    林道西换掉身上的毛衣，重新拿了一件绿颜色的套上：“多进？拿什么进货？这趟货运费都比水果本身贵了……”
    为什么坐火车的人都是大包小包自己扛，货物跟着火车走，要钱！
    要的钱还不少！
    以她运过来的芦柑说，运费比水果本身高出来一截，这是她有销售的渠道，不然……等着死吧！
    林路北：“……”
    花运费他晓得，但是运费上到底花了多少钱，他不知道！
    家里的钱都是他姐管呐！
    “还不走，你还换衣服，选美啊？”他说。
    “放屁，我这跑一天出了一身的汗都是味儿，碰见熟人呢？穿整齐好看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林道西砸出来一句。
    体面人就得有体面的打扮。
    她那些老学长学姐们那个年岁都混得很好，她跟个要饭花子似的到处跑，人家嫌不嫌弃？
    讨好人就得有个讨好人的详细计划，计划做到方方面面全部包含覆盖。
    林道西换好衣服，带着林路北赶紧下楼。
    林路北负责拎东西，出力气。
    林道西负责出嘴。
    按照同学录上头的地址，挨家拜访。
    提着礼物登门。
    首先肯定要去大姑那，有些话在单位里……不好说。
    大姑家，林路北在走廊里蹲着。
    他还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自己的嘴巴也是笨，讲不出来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帮助他的话。
    除了顾则臣。
    林路北觉得自己嘴巴唯一麻痹住的人只有……顾则臣。
    屋子里，大姑还是把厚厚的信封推了回来。
    林道西见状赶紧抓住大姑的手，将信封按在了大姑的手里。
    “姑，我知道你帮我破了很多规矩，市场上的正常模式我也没摸清楚，多了就当是侄女孝敬您的，少的话，那一定是侄女不懂事了，回头补！”
    “我不图这个！”
    “您得图！”林道西握着大姑的手：“您明年好像就要退了，原本这两年可以让生活过得更好，结果因为要帮助我……侄女心里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姑是拿真心对我，我也将真心剖开给姑看，我们不是亲姑侄可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姑姑……”
    情归情，利归利。
    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纯白活！
    这件事中，难的不是给人塞钱，难的是怎么样让别人把钱心甘情愿收了！
    收了钱，这叫买卖！
    买卖买卖，你来我往，大家站在同一条对等线上。
    不肯拿钱，踏着人情，钱好还，人情难还！
    “姑姑心疼我，我也心疼姑姑……”
    大姑张张嘴。
    “你这张嘴啊……”
    “姑，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还得去找人，还得把我那些货推出去。”林道西急急起身，准备走。
    时间真的不够用！
    她必须在明天之前把事情都解决掉了！
    后天桔子会到货！
    她特意错开了两天，打了预留时间。
    “你到底带回来多少斤？”大姑拽住林道西的手，没有松开。
    既然是明算账，那这笔账就好好算一算。
    “1600斤了！”
    大姑张了张嘴。
    完全没想到啊！
    这孩子……太敢了！
    这是什么虎孩子？
    大姑去拿自己的大衣：“我有个老同学他也是管这部分的，我陪着你过去他家里打听打听，他人际关系比我弄得好……”
    马上就准备过年，各厂都要提前准备工人福利。
    钢城的工人盘，别提多大！
    整个城市里，全部都是工人！
    现如今，社会地位最高的就是工人。
    工人工厂自己有地就能盖楼，盖了楼就能分房，所以工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分到的房要比老师、医生还有各种公务员要多得多。
    后者那些工作领域都得评职称，说是千里选一都不为过，工人的话，只要你兢兢业业工作，只要你基数达标，你就可以申请福利分房！
    在这种情况下，钢城的整个工人福利盘……非常之大！
    负责这块的管事的人，手中权利也比想象中的要大！
    而林道西预想通过一中同学关系网，她将所有的支点全部串联了起来。
    明明就是蛮干虎干的行为，顺顺利利成了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