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的钱是他们的，他们不想给我，我就不争，以后我自己赚。”高晴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准备回房间：“我想睡会。”
    “妈给你铺床。”
    卫秀珍心中有千般万般的话要对女儿讲，见女儿一脸憔悴还是忍住了。
    铺好床，带上门。
    高锦年被叫回单位，该配合的流程他都配合，领导说是对单位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让他继续歇一段。
    甚至还提出来……如果他有好去处的话，建议他停薪留职，去外面闯闯。
    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么明显的赶人动作，他看出来了!
    真的要怪，就怪当年那个不肯上进的自己！
    当年父母追着他姐学习，追着他学习，他姐听话他不肯听，最后高令歌进了设计院，他就随波逐流了。没想到人到中年，突然又出问题！
    打开家门，懒洋洋换着鞋，换的时候不小心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动静。
    卫秀珍从厨房里小跑了出来：“不要弄出来声音，晴晴在房间里睡觉呢。”
    高锦年自动自觉放轻了动作。
    “我姐送她回来的？”
    卫秀珍拽着丈夫进了厨房，带上门。
    “……孩子出生我可就给大姐送去了，现在我们俩这情况肯定不能把高晴接回来！别的什么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高晴如果回来……”卫秀珍择断手里的菜：“你家对我太狠了！根本就不给我留一条活路！我当时跳楼为的是什么？你爸你妈怀疑我，怀疑我对那个警察说的林道西找回来了是不是？怀疑我不想让林道西回来，对吧？”
    “都过去的事儿了……”高锦年隐隐焦躁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这件事过不去！我是高家的罪人吗？我说过当面对质，你爸你妈不肯，回头又觉得是我找托词！一样的孩子，他们只替林道西考虑，高晴呢？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亲孙女什么都得不到，好处都给外人是吧？”
    高锦年肩膀，垂了垂。
    “你不争，我也认了！大姐待我好，我拿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亏，我可以吃，高晴不行！要是买房子，一人一套！”
    高锦年一脸为难：“哪有那么多钱？”
    现在房价已经起来了，四千多的价格，吓死人！
    “我不管！”
    ……
    高令歌在楼下等了好一会。
    手上提了几个袋子。
    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给林道西买的衣服。
    林琎是男人，林琎也不懂小女孩的喜好。
    因为同丈夫同婆婆的关系都不算好，高令歌没有选择直接上楼。
    能选的话，林琎的家，她现在也不想来！
    林路北到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林道西就去了医院接弟弟回家。
    病房里顾则臣还是那样平躺着，林路北在门外和林道西小声说着：“……我在医院陪他几天。”
    他不想走，顾则臣正好用人，一拍即合！
    顾则臣的情况……
    手术后苏醒一开始只是左半面身体发麻，现在好像手脚都没知觉了。
    林路北说：“……你先回去。”
    林道西皱眉：“情况严重了？”
    林路北把医生的话重新学了一遍：“……我之前去过别的病房，这个病……好多人走都走不了，后遗症特别严重。”
    不动手术吧，可能会死。
    动手术吧，也没有好结果。
    怎么选，都是死局！
    病房里。
    看护去打热水，林路北则是出去给他姐买饭。
    林道西从医生办公室往病房回，刚准备进门，顺着病房玻璃往里面定睛一瞧。
    顾则臣似乎是想动一动自己的左侧身体，奈何……
    身体完全不听他的指令。
    右侧身体已经抬了起来，左侧动也没动，人又躺了回去。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看样子这不是第一回折腾。
    他的右手拳头捏着，艰难试着还要起。
    又失败！
    顾则臣折腾累了，再也折腾不动了。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上，轻轻拍了拍自己。
    就这么一个举动，林道西的心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曾经她拎着胳膊到处求人时的景象。
    推门。
    病床上的人，眼中皆是冷意，冷声道：“出去！”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见人。
    林道西没理顾则臣，径直拽过椅子，坐了下来。
    “我现在没精力管你的事情……”顾则臣再次开口。
    “活着很辛苦也活着吧。”林道西慢悠悠开了嗓，说话的时候她的眼角上挑。
    人人都说她的眼睛里面藏的东西太深沉，独独顾则臣觉得林道西的眼睛，生得是最漂亮的一笔。
    “我难的时候劝自己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不能输。”林道西轻声说着。
    是真的！
    “我十七岁我妈妈进去了，爸跑了，家全都扔给我了。”林道西歪着头，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慢慢回忆着过去。
    顾则臣的经历，让她回想到了她自己。
    人这一辈子，什么叫做不幸运？
    他们就是！
    人生未过一半的一半，天塌了！
    “我是怎么把自己和我弟养活的？偷、抢、算计，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干的。”林道西摊平自己的手，看了看手掌。
    她的手没有心脏。
    高令歌不喜欢她，很正常！
    林琎喜欢她，这点她才觉得奇怪！
    这就是传说中的亲生子的待遇吗？
    “我觉得我完了，都玩完了！”林道西的眼神，坚韧又痛苦，她笑了笑，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认真说着：“现在回头想，我很感激三年前坑蒙拐骗的我自己，真的感谢！”
    前后也就是几秒，她的情绪快速稳定了下来，镇定道：“坚持坚持吧，毕竟你现在手里有钱，你的背后不是空无一人，我借给你靠。”
    顾则臣静静打量着她。
    病房外人声嘈杂，说话叫嚷的声音都有。
    病房内，顾则臣眼下乌青发黑，一脸憔悴。
    他舒了一口气。
    “那时候很苦吗。”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各人背各人的苦，除了你自己剩下同情一点作用不起。”林道西弯了弯眉眼：“你要是真心想感激我，我问你个事儿……”
    林道西将话题扯回到倒腾货上。
    歇了一段，她又准备出发了！
    顾则臣红了眼眶，身体微微发颤，原来有些情绪骤然而出搞得他浑身都很难受，叫林道西一打岔，痛苦又消失不见了。
    她那一脸认认真真研究钱的样子，让他莫名生出来了安全感。
    顾则臣用手又拍了拍胸口，他想，总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