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在外头晃到了凌晨四点钟。
    四点半，顾则臣把她送回了家。
    目送她进楼栋。
    林琎一直没睡，等林道西回家。
    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先去了窗边。
    手轻轻撩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看见了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挺高。
    林琎撩着窗帘的手放了放。
    林道西开门，弯腰换鞋。
    “我今天有点累。”她对林琎说了一句话，径直回了房间。
    早上。
    林珊压低声音跟母亲说着：“……这孩子一宿没回来啊，这上学还在外面上一宿吗？”
    林珊觉得这很不正常。
    小西是不是……谈对象了？
    林母示意女儿不要多说话。
    林珊叹气：“还说你不偏心，这要是换成我一宿不回家，你早就说我了。”
    换了亲亲孙女，就一个字都不忍心说。
    但教孩子，这样教肯定不行！
    她哥还号称读过很多大书呢，就那么回事吧！
    这要是自己女儿，敢彻夜不归，她就敢直接上手打！
    反了你了！
    在外面干什么？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你现在是学习去了吗？
    “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林母制止女儿说下去。
    林琎睡了会，叠好被子起床。
    正在洗漱，林珊蹑手蹑脚进了卫生间大门。
    “小西这早上才回来啊？昨儿去哪了？”林珊还是想问。
    她觉得小姑娘家家，家里还是要放心上点。
    她哥的心能宽的跑火车，养孩子这样肯定不行！
    这是女孩儿啊！
    出点事情……没地哭去。
    “她去朋友家睡了。”林琎淡淡道。
    林珊一听朋友两字，眉毛挑得老高：“她自己有家，去什么朋友家啊？你也不说她，这孩子从小没养在身边，她可能野惯了，你得给她做做规矩把她往回拉。”
    林珊急切说着。
    小孩子不懂规矩，就得靠大人给讲讲规矩。
    哪能她说去朋友家就去了，这不行啊，你得搞清楚去谁家了？
    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也不行啊，总去别人家，这将来养成习惯可怎么了得？
    “行了。”
    林珊没好气瞪林琎，手上摔摔打打：“行什么行啊，你没把我放心上就算了，这是你亲闺女！”
    等出事的那天，就晚了！
    预备晚上六点去火车站，要带着林道西去祭拜她爷。
    全家该准备的准备。
    晚上五点钟，林路北登门了。
    垂头丧气。
    “你这脸……”林琎细看孩子的脸，好像有点肿。
    这如果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呢。
    想到林道西今儿一早才回来，林琎想着，这姐弟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叔叔，我想去夜校，还能去吗？”林路北知道麻烦别人不好，可自己又没途径能回到课堂上。
    他今儿从原来打工的工厂走了。
    换了个新地。
    跟过去的那些工友就算是划清界限了，以后再也不见。
    他到了新工厂就问了加班的事，以后有时间就留在厂里加班。
    不加班的时候，就去上课。
    他听话。
    他改。
    林琎让了让身体，让林路北先进屋。
    林母拿着拖鞋给林路北换。
    “跟你姐，吵架了？”林琎见这孩子情绪不太高，问了一句。
    “我打扑克把上个月的工资都输没了，惹我姐生气了。”林路北一点没有遮掩，直接说了。
    昨儿他也一宿没睡。
    合不上眼睛。
    自己都想抽自己。
    他瞧不起林立，最后他让自己变成了林立。
    他姐得多难过啊。
    现在他瞧不起自己。
    林琎一问，他也没考虑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没有脸了，还要什么脸面。
    事情都干出来了，也不怕别人知道。
    林琎心中了然。
    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西还没放学，一会我们要去火车站去外地祭拜她爷爷，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火车站？”林琎问。
    “不了，我就是想来问问叔叔，我能不能去夜校。”林路北坚持想要个答案。
    他不爱学习，也觉得学习没用。
    可他姐爱学习，心里估计也是愿意让他学。
    “行，回头……”林琎想说让朱荣安排一下，又看孩子这副丧气的样子，劝慰：“打牌这个东西偶尔玩玩还可以，不能花太多心思。”
    林路北点头。
    “等我回来，我让你姐去联系你。”
    林路北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走了。
    客厅里，林珊才闹明白来的这个孩子是谁。
    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哥这叫什么？
    胳膊肘向外拐。
    亲外甥不管，那不沾边的人可管得欢。
    拉了拉脸。
    有些时候觉得兄妹之间……就那么回事吧。
    不是她想计较，你说这算不算是瞧不起人？
    小西的弟弟她哥都能当个客人似的客客气气，她还是亲妹妹呢，她哥对陈兵什么态度？
    一点忙都没帮上啊！
    “到底是亲女儿，跟别人不一样。”林珊忍不住，埋怨一句。
    林琎看了过来，林母想劝女儿收收声，对着林珊挤挤眼睛。
    林珊见她妈搞这出，气上心头：“你冲我挤什么眼睛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和我哥一个妈一个爹生的，我每回求他办点事，推三阻四。小西弟弟一登门，人家张张嘴，马上就给办。”
    这不是两面派是什么？
    幸好她求了老叔，不然她这辈子都没指望！
    “林珊，你求的每件事情，我都办不了。”林琎直言。
    君子之交淡如水，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交也应该淡，亲兄妹之间就更是如此了。
    林珊原本还不生气，叫她哥一拱火，气狠了：“什么叫办不了？我看你给他们办，都办挺好的。说到底不就是我不打腰，不让你得意，我这个农村的妹妹走出来让你丢人了，你看不上我呗，所以我就是饿死穷死，你也不肯低下你高傲的头来帮帮我。”
    话糙理不糙。
    就这意思。
    她也挺羡慕小西，这是会投胎。
    她哥虽然对她不好，但对女儿没话说。
    她呢，就命不好，没投好胎。
    在这个家里，谁都不得意她。
    林琎收拾收拾行李，去接老叔一家。
    林母说林珊：“林珊啊，这些年你哥也没少往你身上搭钱……你说当年，也就是他读书成绩好，我把他送到青城，也没为他干别的！”
    你说这件事叫女儿耿耿于怀成这样，到底错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