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歌当然不同意了。
    高高兴兴准备了一桌，甚至畅想着从此以后她的女儿就可以走上完全的不同道路。
    现在林道西跟她说什么？
    高令歌气得，眼皮狠狠抖了两下。
    就。
    完全不能理解。
    情绪被她强制压了下去，高母的手在桌下放在了高令歌的腿上。
    轻轻点了两下。
    示意高令歌说话……要注意分寸。
    拿捏好尺度，掌握好分寸。
    这些年啊，眼睁睁看着小西同林家的关系越来越好，同她妈的关系……勉勉强强。老太太是又着急又无奈，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没办法修复。
    小西……很优秀，可优秀的人，有独立的思想。
    高母给林道西的盘子里夹菜：“创业？”
    创业是个时髦词。
    成功是意外，不成功才是正常。
    “嗯，想试试看。”林道西对着姥姥笑了笑。
    “吃这个，我买的时候特意问的老板，又新鲜又大！”高母恨不得将装螃蟹的盘子，直接送到林道西手边：“创业可挺难吧。”
    “应该会很难。”林道西赞同她姥的说法。
    想要出来单独赚一份钱，怎么可能不难呢，不过。
    做好准备了。
    手里也算是有点启动资金。
    “你拥有一份好的学历，不该把目光放得这么……”高令歌搜肠刮肚寻找着合适的用词。
    事实上她现在气得厉害，根本就找不到。
    林路北做了个电褥子厂，可能是赚了点钱？
    所以小西就看中这个了？
    “你爸……你老爷，行，你不想靠他们，妈明天就请假，我陪你去找工作，你这个学历你这个水平放在市场上，好的工作一抓一大把……”高令歌急急说着。
    开玩笑，小西什么样的公司去不得？
    要弄个小破厂干什么？
    士农工商！
    商排在最后。
    林道西掰螃蟹的手，停了停。
    她慢悠悠拿过一边的擦手巾，高母已经觉得要不好了，马上阻止高令歌：“你先不要说话，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她也不赞成林道西走这条路。
    走正规的路，可以规避掉很多的麻烦。
    如果自己单打独斗，成功的可能性或许是有，那付出得有多少？
    他们这样的家，走平平稳稳的路，不是更好？
    小西这孩子吧，过去想法就跟同龄人不一样。
    高令歌放下筷子，完全不吃了。
    吃什么呀？
    吃得进去吗？
    又开始了！
    这两年她跟着林道西，不知道生出来多少白头发。
    总是不听话，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复读之前，她说不适合去俄罗斯，有没有听她话？
    那一次是运气好，运气要是不好，那趟车当时多少人出了问题？你强大你能怎么强大？遇上那种事，一辈子都毁了！
    这是吃了教训，肯回来复读，以为从此就听话了呗，现在又开始叛逆！
    高令歌就想问问林琎，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啊？
    怎么给孩子做规划的？
    电信、水利哪里不能去？
    “就是想做。”林道西直言。
    “你想做的是什么？你读完大学，有那么多的公司对你招手，你这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有的选对吧？那么多优秀的企业，就没有一个能让你选上，非要自己折腾去做小买卖？”
    高母拉林道西的手：“你妈话说的不好听，但姥姥觉得这个事情还可以多考虑考虑。咱们女孩子就稳稳当当，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你要自己做事业，那过程得多累啊，姥姥舍不得你辛苦。”
    林道西两只手握着姥姥的手，她说：“姥，我就不喜欢普普通通。”
    她握着姥姥的手，摇晃了起来。
    “那我天生就是反骨，想要做点喜欢的事情，想要创业试试，我手上也算是有点资金，就让我试试嘛……”她对着姥姥撒娇。
    她姥这人，特别好哄。
    撒个娇，就可以。
    高母叫林道西这小手一晃，脸也不板了，情绪也好了。
    “那那……试试啊？你自己出去单干，没人护着你，要是遇上麻烦……”高母就担心这个。
    女孩子和男孩不同，男孩皮糙肉厚，跌一跤不要紧。
    就因为小西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她就不愿意让孩子再去吃苦。
    可孩子自己愿意啊，奔着那条道狂奔。
    幽幽叹口气。
    将林道西搂了搂，手拍在林道西的肩膀：“你姥爷活着的时候就说，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就照着这话来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姥爷是不是也特别为我骄傲？”林道西将头贴在姥姥的怀里。
    搞定她姥，她姥就会帮她搞定她妈，不用她浪费口水。
    姥姥待她，也是真的好。
    姥姥身上的味道，也特别好闻。
    高母用手顺着林道西的头发：“嗯，可骄傲了。你不知道，他在我面前夸了你多少回，就说你像你爸像我们高家的人，当时给你买那个房，其实当时房价多贵啊，你姥爷坚持要买，他说你得有个能退回去的地方，能有个和别人吵架可以躲的地儿……”
    要不当时不会那么急着给孩子买房。
    也没听说谁家小孩才二十岁，就给准备房的。
    今年的房地产市场，大环境彻底变了。
    原本97要回归，其实这是好势头，谁晓得房价开始跌了。
    早几年买的房，钱都亏进去了。
    “那我就让我姥爷更骄傲点。”
    “手上的钱够用吗？不够用姥姥手里有。”高母有棺材本。
    都给小西留着呢。
    “妈！”高令歌打断母亲的话。
    她发现她妈……做事情也是没有个规矩。
    家里三个孩子，这一碗水，压根就没端平。
    没发现高数现在几乎都不怎么来家里了吗？
    高晴是肯来，看见你这样偏心，孩子能一点不往心里去吗？
    早晚要埋隐患。
    “桌上别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孩子好好吃个饭。”高母拍桌替林道西做主。
    吃过饭，林道西就跑了。
    高令歌想去追，高母叫她：“你不用追她，别去烦她。”
    高令歌气得肚子都疼。
    “妈，你不能由着她性子来，她现在就是胡来！她明明有更好的前途，你就放任她去开个小厂？”
    一直以来，高令歌都觉得林道西的眼界……就那么高一点。
    不然怎么解释？
    “她就不能搞个上市企业？”高母翻了翻眼皮。
    高令歌：“你我都清楚，什么样的企业才能做成上市，这不是吹牛。就算她真的能做到，这中间得吃多少辛苦，得碰壁多少？明明有更好更适合她的路去走。”
    她也没有逼迫小西去谈恋爱对不对？
    没有说让林道西找个更好条件的男人去嫁，她这种妈还不够开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