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一辆黑色卡宴缓缓驶入海棠小区。
    车子在8号楼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曲霜和梁璟同时从车里出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曲霜微微弯唇，冲梁璟一笑，“很晚了，你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梁璟却没上车，而是走到她面前，语气有些迟疑道：“你和顾淮瑾……”
    他顿了顿，没问下去，温和的目光隐约有点晦暗。
    曲霜眨了眨眼，笑说：“我还以为你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他们是假夫妻。
    这三年，他在国内，她在国外，两人始终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而她回国后，他们除了在公众场合维持表面的恩爱之外，私底下从不过问对方的私事。
    所以她以为今晚梁璟也会当作没看见她和顾淮瑾在一起。
    梁璟面露歉意：“抱歉，没忍住。”
    他也想遵守当初两人形婚的约定，不去过问她的感情私事。
    只是情难自抑，他忍了一路，到底还是没忍住。
    此刻看着曲霜大大方方的样子，梁璟眼底的晦暗又多了一分。
    因为不是真夫妻，因为不喜欢他，所以面对他的询问，她才会那么大方自如。
    但凡曲霜对他有一丝男女之情，恐怕都不会是这种反应。
    想到这点，梁璟心中闪过一丝自嘲，温声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曲霜轻轻摇头。
    “梁璟，你不用道歉。就算我们不是真夫妻，也是这场婚姻的合伙人。”
    “我和顾淮瑾纠缠在一起，万一闹大了，势必会影响到你和梁氏的名声，你过问这件事无可厚非。”
    “所以就算你不问，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和你讲明的。”
    曲霜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一双澄清的眸子瞧着梁璟，坦然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梁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和顾淮瑾复合了吗？”
    “没有。”曲霜回答得很干脆，“我和他就是情人关系。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这有点出乎梁璟的意料。
    他怔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说的知难而退，是指用这种关系羞辱他，让他厌恶你？”
    曲霜嗯了一声，无奈道：“说实话，我心里很没有底。顾淮瑾那么聪明，他一定知道我想干什么，可他还是答应了。”
    从今晚顾淮瑾的反应来看，她低估他了。
    连顾老夫人被她气得躺进医院里，他都不在乎。
    真不知道该说他冷血无情，还是偏执深情。
    不，他怎么可能对她深情呢。
    能让他深情不忘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已经死了的白月光许晓薇。
    如今顾淮瑾对她，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想到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曲霜脸上露出一丝烦恼。
    “秦灿说得没错，顾淮瑾就是一个疯子。”
    “梁璟，你说我执意回国，是不是做错了？”
    “我自以为能应付顾淮瑾，可现在我进退不得……我真害怕有一天，我妈和淼淼也会受到伤害。”
    夜色下，一抹月色落在女人那张白净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连她眉眼间的愁绪都变得动人了起来。
    梁璟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眼底含着一丝隐晦的柔情。
    “需要我帮忙吗？”他开口，嗓音低沉温柔，宛如这一片月色。
    曲霜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触动。
    她和梁璟认识三年，很多时候，梁璟在她面前都是沉稳温和的。
    他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的一切喜好，从不贬低她，也从不擅自干涉她的事情，更没有逼迫过她什么。
    就连现在想要帮她，都是先询问她的意思，而不是自作主张，打着保护她的名义去干涉她的私事。
    “梁璟，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曲霜感慨道，“我能遇到你，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是吗？”梁璟低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一丝很淡的落寞。
    也许他也是一个疯子。
    他竟然有些羡慕曲霜对顾淮瑾的恨。
    曲霜不爱他，那么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夸他是一个好人。
    可惜他舍不得像顾淮瑾那样伤害她。
    两人仰望着夜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曲霜这才回答梁璟之前的问题：“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吧。”
    “好。”梁璟心中有些失落。
    曲霜又说：“你放心，我和顾淮瑾说好了，我和他只是私下联系，不会摆到明面上让你难堪的。”
    想到今晚她咬顾淮瑾的时候被梁璟撞见，曲霜脸颊有点发烫。
    “今晚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的事给梁氏造成了损失，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话说到这份上，梁璟只能纵容她：“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需要随时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