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宛如一匹绚丽的绸缎,轻轻地铺展在天边,将整个天际渲染成一片耀眼的金黄。
此时,原本热闹非凡的首饰铺子四周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百姓们像是被一阵无形的飓风吹散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漓心急如焚地想要救出被困其中的云辰域。
当她那冰凉如雪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云辰域的衣角时,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便毫无征兆地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沈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透过那坍塌的房顶,一抹辉煌而绚烂的金色光芒倾泻而入,如同圣光降临,却无法掩盖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云辰域的身影显得愈发苍白无力。
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脊背涌出,犹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下,逐渐染红了他的衣衫,并一滴一滴地从衣襟处坠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云辰域!你不能有事!”
沈漓嘶声力竭地呼喊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我对你一年之期的考察还没有结束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你绝对不许有事!”
云辰域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已被鲜血沾染,然而他依然强忍着剧痛,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本王不知道此次能否逃过这劫,但此时此刻,本王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得到你的一个答复。
事到如今,你对本王究竟可否满意?”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沈漓摇头,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衣服上。
“满意,到现在为止,我对你很满意!”
云辰域微微咧着嘴角,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却依然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欣慰之意。
“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如今眼看着我就要命丧黄泉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我吗?”
“云辰域,你救过我好几次了,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无论是军营还是朝廷,他们都离不开你啊!”
沈漓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此刻,她的内心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一般,疼痛难忍。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可能会从此永远地离她而去,她的心便疼得仿佛要碎裂开来。
“你怎么样?身体可有受伤?”
尽管自身已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但云辰域仍然关切地询问着沈漓的状况。
“我没事儿,放心吧。”
“我马上就想办法把压在你身上的这些柱子给挪开。”
说着,她便开始奋力推动那沉重无比的柱子。
“别白费力气了……这柱子实在太沉了,而且上方还堆积着大量杂乱无章的木头,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挪动的。”
此时的他,气息愈发微弱,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里也完全分辨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不!我不会放弃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
“本王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不!我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沈漓紧紧握住云辰域的手,泣不成声。
“刚才你不是吹响骨哨了吗?萧景琰一定会来救你的!”
说着,沈漓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开始用力扒拉着云辰域肩上那沉重的木柱,以及周围其他的木头。
她一边奋力地扒拉着,一边口中喃喃自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为什么?太子为何会对你如此狠心,竟然起了杀念?你向来毫无争夺皇位之意,一心只想着保家卫国、征战沙场。
你是我们云燕的守护神,可他为何偏要将你置于死地呢?”
听到这话,云辰域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却透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
他轻声说道:“你又怎知本王没有争夺皇位之心呢?
那云庭烨整日沉迷酒色,昏聩无能,治国理政更是一塌糊涂。
且其为人阴险狡诈,手段狠辣无比,甚至对你也心怀不轨,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面对这样一个无耻之徒,莫非还要让本王继续容忍下去,永远屈居于他之下不成?
若真如此,本王又该如何保护得了自己心爱之人?”
说到此处,云辰域不禁想起了往昔的种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道:“本王母妃亦是因本王当时尚无能力保护于她,最终才落得个含冤而死的下场。
每每思及此事,本王便心如刀绞。
如今,本王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若想要彻底改变这一切,若想要护住心中最为珍视之人,本王唯有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方可做到。
区区一个王爷的身份,外加所谓的战神之名,又有何用?
若无翻江倒海、扭转乾坤之力,莫说护你周全,便是连本王自身的性命恐怕都难以掌控在自己手中啊!”
气氛仿佛在瞬间凝结成冰,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那个被重物压弯了腰的男人,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滚落,而他口中说出的这番话语,带着一种不屈和狂傲,深深地烙印在了沈漓的心间。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喊道:
“云辰域,你快别说话了,节省点体力,我们要撑住,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倒塌声轰然响起。
只见云辰域整个人已被彻底压趴在地。
沈漓惊恐万分,心脏像是突然漏掉了一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当她终于勉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云辰域已然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漓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那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几乎与苍白无异。
“云辰域?云辰域!”
沈漓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她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翼下方。
然而,指尖所触之处一片死寂,没有丝毫气息的流动。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沈漓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云辰域!你这个可恶的大猪蹄子,快点给我醒醒啊!千万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