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连脚步都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下:“竟然是你,阿勉,竟然是你……”
顾勉抿唇不语。
短暂的失控后,冕竟然迅速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顾勉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勉不记得了。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姜枳编写出的智能程序时。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陪姜枳去到临溪村,猜到她是临溪的人开始。
也或许是在一个多月前,接到组织发布的,围剿捉拿姜枳的任务时。
他是冕组织的一员,从他被送进顾家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了。
他从出生起被灌输的便是要忠于组织,忠于冕大人,为组织奉献一切的思想。
曾几何时,他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可姜枳出现了。
她朝他伸出了手。
她将他拉出了深渊,见到了泥泞之下的阳光。
他开始怀疑他以为的正确是否真的正确,他以为的正义是否真的正义。
四年前他被顾中天驱逐出了顾家。
看似驱逐,实则却是他有意为之的。
他想要暂时的离开顾家,同时也离开时时刻刻督促着他的组织,他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空间,去探索真正的对与错,去想清楚,他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人生。
有人浑浑噩噩的被推着过完一生,也有人在某一刻,突然就醒悟了。
很显然,顾勉就是后者。
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束缚了他十九年,四年的沉淀思考,让他挣脱了束缚。
他要保护姜枳,也要自由。
所以他选择了和聂沉凛合作。
冕设定的赌局,实际上却是他和聂沉凛为他精心布下的一张大网,只等收网的那一日,将冕在京都的势力一网打尽。
冕没有等到顾勉的答案,因为龙潜临溪的人已经冲进来了。
姜时琛和乙酉带着各自的人马冲破了九巷胡同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防御,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位于胡同深处的九十六号四合院。
还在围攻姜枳,也就是凌明月的冕组织成员很快就被制服了,凌明月得以脱身。
她抬步走到了姜枳身边,垂首问她:“丁卯那边搞定了?”
姜枳看了眼身后的控制中枢,微微颔首:“之前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她说没问题。”
作为临溪丁司负责人,丁卯不仅在研发各种新型武器上很有天赋,还热衷捣鼓各种各样的机械,是一名排爆拆除高手。
她说了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顺便一提,这次潜入九巷胡同的并不止姜枳和凌明月,还有第三个人,丁卯盛宁。
但盛宁和他们不一样,她是在一个多月前来到京都的,偶然察觉了九巷胡同的不对劲,便找机会潜入了进来,已经在这里潜伏了一个多月了。
姜枳和凌明月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在四十七号四合院中看到正在奋力捣鼓自毁装置的盛宁时才知道她失踪的这一个多月,竟然是在闷声办大事。
大部队都来了,姜枳自然不用再利用大橙子牵制冕了。
她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大橙子取了下来,顺带取下了扎在冕背后的匕首,将人往前一推道:“冕组织现任首领冕阁下,乙酉,你……”
“阿枳小心!!”
“阿枳!”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姜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腰躲避,下一刻,一枚细如牛毛的利箭从她面前划了过去,紧跟着又是一枚,再一枚!
接连十几枚利箭之后,姜枳被人一脚踹在了侧腰上。
她为了躲避暗箭,整个人都往后弯折成了拱桥,身形本就不稳,此时被踹了一脚,身体立刻不受控制的往侧面倒地,眼瞧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破风声响起,下一刻,姜枳砸在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上。
聂沉凛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赶在姜枳落地前接住了她,同时接住了投向她的匕首。
聂沉凛一只手搂着姜枳的腰,一只手握着匕首的手柄,第一时间低头看去:“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姜枳痛嘶了一声:“腰好像扭到了。”
她话落想到了什么,立刻扭头朝先前冕所在的位置看去,果然不见了对方的踪影,而就在她刚在所在位置的后方,竟是多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很显然,冕从密道中跑了。
姜枳气得一拳砸在了聂沉凛胸口:“你倒是先抓人啊!”
聂沉凛眉目沉沉:“你那把匕首上抹药了吧,他受伤又中药,跑不远的,你哥带着人追过去就够了。”
姜枳气恼:“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就被他暗算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地盘,谁知道还有几条密道几个机关,我哥那猪脑子能追到人才有鬼了。”
聂沉凛将手中匕首甩到了一边,一边顺着她的腰线摸索着她的受伤部位,一边淡淡道:“你哥要是追不到我去也是一样的结果,跑了就跑了吧,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来,后面再慢慢找就是了。”
姜枳还想说什么,聂沉凛却已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处理就行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好好养伤,懂?”
姜枳:“……”
她就扭到了腰算什么伤啊,至于就要养伤了吗?
聂沉凛才不理会她。
他只知道她受伤了!
他只知道她当着他的面被人踹倒又暗算!
他只知道天大地大,什么也没他老婆的安危大!
什么冕和冕组织,全见鬼去吧,伤了他老婆,他非得捅了他们的老窝不可!
冕跑了又如何?
等回头他亲自带着人把冕组织在各地的据点都端了,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聂沉凛抱着姜枳穿过一众龙潜临溪的成员离开,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是被他身上的低气压震慑到了,纷纷识相的让到两边,让他可以顺畅的通过。
凌明月看着被强行抱走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下的自家伙伴,整就一个面无表情。
所以,他们肆意妄为恶贯满盈的鹿鹿,终于遇到能治得了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