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虽然赵湛的牛皮吹出去了,可问题还在。
他麾下只有一千两百多名金枪班直,虽然勉强上过战场,可全凭一腔热血,算不得精锐。
先登死士倒算是精锐,可人数太少,只有区区五千人,防守偌大的东京府,如用筛子堵堤坝,千疮百孔。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禁军,若是可以重振当年太祖时期的禁军雄风,未必不能守住东京府。
赵宋王朝实在是太需要一场大胜利了。
再败下去,赵宋就真的只剩亡国这一条路了。
赵湛他们一行人刚到禁军东大营,迎面就被几个禁军甲士拦了下来。
“尔等胆敢私闯禁军大营,来人呢,给老子放箭!”
话音刚落,刘宁刚要开口解释,一波箭雨迎面就射了过来。
“嗖嗖嗖!”
箭雨毫不顾及的朝赵湛他们袭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射杀他们。
“保护太子殿下!”刘宁大吼一声,忙拔刀拨挡箭支。
鞠义也是如此,同时抄起盾牌,挡在赵湛面前。
突然,一根箭支像是故意一般,朝着赵湛就射来。
箭支出速极快。
不像是普通角弓,倒像是强弩所射。
眼看就要射中赵湛,赵湛身体微微后倾,单手抓住弩矢,反手就来一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弩矢突然掉头,估计连持弩的家伙都没有料到。
还有人能徒手接弩矢,还反手射回去。
“啊!”
一声惨叫。
箭楼上掉下一个甲士,手中还拿着一把弩。
这一举动把门口的禁军都吓了一跳。
也是没有料到有人这么凶?
纷纷停止放箭。
打开了营门,二话不说,直接将赵湛一行人团团包围。
“大胆金鞑细作,竟然敢进攻禁军东大营,还杀我兄弟!”
“弟兄们,给老子拿下他们,胆敢反抗,杀无赦!”
赵湛眉头一皱,当老子是小家雀不成,刚来就给老子下马威?
好呀!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诡计!
刘宁踏前一步,直接亮出名号,“我看是你们大胆,这位乃是当今太子殿下,奉太上皇之令,前来接管禁军东大营!”
“尔等在太子殿下舞枪弄棒,是不是要造反呀!”
这些禁军一听这话,当下立刻没了胆气,开始迟疑不决。
这时,后面一个武官模样的家伙,一脸坏笑,“胡说八道,禁军直接听命于何相公和兵部,便是太子殿下也没有调兵权,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有捷越之心?”
吆喝?
赵湛一听这话,就彻底明白了。
这是背后有人呀!
还他么认识“捷越”这俩字,应该在家里没少背书。
赵湛一抬手,一张兵部敕书露出,“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兵部和何老狗的名字都有。”
武官这才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误会啊,搞糊涂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俺还以为是金鞑人的细作呢?”
“太子殿下,俺向你认错,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俺吧!”
赵湛端坐在马背上,低着头盯着他,忽然咧嘴一笑,“是张老狗让你来的,还是何老狗,要不是吴老狗?”
武官一愣,忙回道:“殿下,您说什么狗狗的,俺不知道,听不懂呀!”
“听不懂,听不懂好呀,不怕你听不懂,就怕你假装不懂!”
赵湛突然脸一沉,“难道那三只老狗没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这个人心胸很狭隘,很记仇吗?”
武官闻言,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失,扑通跪地求饶。
“殿下,我错了,我吃了猪油蒙住了心,求殿下饶命啊!”
“砍了!”
赵湛薄唇轻勾,随即纵马向禁军大营走去。
还敢给老子下马威,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俺老家那一带,老子从小就是有名的泼皮。
你给奸贼当狗,就别怪老子拿你立威!
禁军东大营门口上方,多了一颗人头,还很新鲜。
进入大营,赵湛看到的不是整齐划一的禁军甲士,也不是杀气腾腾,士气高昂的禁军甲士,而是空无一人。
硕大的校场,没有一个人。
人呢?
赵湛看向刘宁,“刘卿,人呢?”
“你别告诉我,东京府禁军东大营就门口那几个吧?”
刘宁尴尬的挠头,“回殿下,应该不止,起码有一万多人吧!”
“嗯,这还差不多……等等!”赵湛猛的扭头,满脸不可思议,“老刘,你小子当老子不识数是不是,我记得册子上足足有八万多人,怎么到你口中成了一万多人,那七万多人呢,被你吃了?”
“殿下,册子上是册子上的,实际是实际的,这两个不……不太一样。”
赵湛看着刘宁为难的模样,脑海里蹦出六个字,吃空饷,喝兵血!
“草!”
赵湛骂了一嘴,“把人都叫出来,有多少算多少。”
刘宁点点头,刚要迈步,又收回腿,“殿下,聚兵可以击鼓不?”
“击鼓……”赵湛一愣,老脸尴尬,“击,击就完了。”
“咚咚咚!”
三通鼓毕。
校场一人没来。
赵湛脸色愈发难看,“再击鼓!”
“诺!”
又是三通鼓毕。
这一次陆陆续续出来几千人,一个个无精打采,跟没睡醒一样,而且基本上都是衣衫不整,还有连兵器都没拿的,就这么跑了出来。
“喂喂喂,干什么的,谁他们让你们敲鼓的,活腻了,打扰老子睡觉!”
赵湛抬起头,脸色铁青,怒目而视。
刘宁立刻了然,上去就是一个大比兜,“大胆,见了当今太子还不跪!”
“太子……殿下!”
在场的兵将皆是一惊,领头的更是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们畏惧不是太子称号,而是赵湛的凶名。
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挽救东京府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东京府,成为所有人饭后茶余的谈资。
他们这些禁军岂会不知道?
其他禁军甲士齐齐跪地,“拜见太子殿下!”
赵湛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起来吧,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我记得东大营可是有五位厢都指挥使,五位副指挥使,还有十几位虞侯,怎么就你们几个?”
领头武官脑门已经是冷汗直冒,“回太子殿下,几位厢都指挥使大人出……出了,副指挥使大人今日不值班,虞侯大人……”
“合着说来说去,就是不在营中?”赵湛皱眉问。
“太子英明。”
“英明你大爷,都他么什么时候了,城外十几万金鞑人虎视眈眈,这些王八蛋不在营里练兵,准备跟金鞑人拼命,跑出去干什么?”
赵湛怒道:“叫回来,从厢都指挥使到虞侯,一个也不准少,我只给他们一个时辰,超过一个时辰,按逃兵处置。”
“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陆陆续续有甲士和武官回来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赵湛还是被惊到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副指挥使来了一个,虞侯来了三个,其中两个是从青楼抬回来的,已经醉成一滩泥了。
赵湛头大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何栗这么通快的就把兵权给了他。
这哪里是兵权,明明就是烫手的山芋。
赵湛想都不敢想,带着这些乌龟王八蛋去战场,他们会不会当场反水?
“其他人呢?”赵湛看了一下时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刘宁回道:“回殿下,其他人……其他人拒绝回营,他们说并未接到兵部的军令返营。”
“什么?”
赵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一听这话,当下立刻爆发了。
“鞠义,带上先登死士,把其他人全部抓回来,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诺!”
冲天杀意让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哆嗦了一下。
刘宁无奈叹息一声,“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真以为太子殿下还是以前的文弱书生吗?等着倒霉吧!”
半个时辰后,鞠义回来了。
后面押着四个厢都指挥使和五个副指挥使,还有十几个虞侯。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绑架朝廷命官,你们活腻了是不是?”
“老子是禁军厢都指挥使,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敢抓我!”
“没错,老子是五品武官,给老子松绑,快点!”
“……”
“不是五个厢都指挥使吗,那个呢?”赵湛懒得搭理他们,眯眼问道。
鞠义一抬手,一个先登死士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颗人头,人头怒目圆睁,满是惊恐。
“殿下,这孙子当场反水,还拔刀拘捕,末将直接剁了他的脑袋。”
鞠义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杀了一只鸡般。
看到这颗人头,其他人皆是一脸惊恐。
那几个不忿的厢都指挥使也瞬间老实了。
赵湛抬起头,看着这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禁军武将,淡淡一笑,“听到本太子的军令了吗?”
几个厢都指挥使对视一眼,“殿下,俺们没有接到兵部敕书!”
“是啊,俺们压根不知道?”
装傻充愣?
有用吗?
赵湛点头道:“是没有接到兵部敕书,还是有人暗中指示你们跟本太子对着干呀?”
“这……”
此言一出,这几个厢都指挥使顿时哑然。
“按照军法,三通鼓毕,校场集合,尔等身为武官,也不知道军法?”
赵湛语气很是平静。
“殿下,我等……请假出营,不知鼓声。”
有武官狡辩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俺们是有事出了营,绝不是故意听不见鼓声。”
赵湛点头道:“哦,那为何本太子派人去找你们,你们还拒绝回营?”
“是不是觉得本太子年轻,好欺负?”
这下,这些厢都指挥使也是哑口无言了。
“好了,既然知道错了,那知错就改就好。”
听到赵湛这么说,这些厢都指挥使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
看来太子殿下也不敢得罪他们。
毕竟这禁军东大营还需要他们撑着。
有几个虞侯满脸轻蔑的抬起头,目光中毫无敬意。
这时,赵湛豁然抬起头,“刘宁,无故出营,聚将不归,该当何罪?”
刘宁一愣,看了一眼在场的诸多禁军将领,脱口道:“立斩不赦!”
“好,把这几个不听军令的王八蛋,就地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