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瑾轩心中暗自叫苦,深知自己眼下的处境犹如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佯装镇定,嘴上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奔赴西域,可这不过是迷惑众人的障眼法罢了。
他心里太清楚了,云罗派来的追兵此刻想必已经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每念及此,他的后背就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更让他头疼的是,自己的干姐姐柳若馨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儿,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去向,不出片刻,这个消息便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不该听的人耳中。
万一慕容仙追上来就不好办了。
所以,在郑重辞别慕容复后,汪瑾轩表面上朝着西域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还时不时地做出一副眺望远方、满怀壮志的模样。
可一旦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他便立刻机警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盯梢后,身形一转,毫不犹豫地朝着东方奔去。
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官道上尘土飞扬。
汪瑾轩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背上。
但他丝毫不敢停歇,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
他的眼神中透着警惕与决绝,每经过一处岔路,都会仔细地观察许久,耳朵也时刻留意着周围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当路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心脏猛地一缩。
他迅速闪进树林,屏住呼吸,藏身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透过枝叶的缝隙,他紧张地注视着官道,只见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久久不散。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远方,他才长舒一口气,双腿却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汪瑾轩专挑那些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行。
夜晚,他蜷缩在破庙的角落,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车轮辘辘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瞬间警觉,透过那扇破败不堪的门缝向外窥探。
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破庙前,车身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
马车的窗帘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挑起,车内传来一个温润如玉却又透着几分疲惫的声音。
“不知这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 ,让我等借这破庙歇上一晚。”
汪瑾轩心中暗自警惕,思索着这深夜出现在此的马车究竟是何来历。
但他又实在不愿暴露自己的行踪,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回道。
“这破庙破旧不堪,又四处漏风,你们还是另寻别处吧。”
驾车之人似乎并未被他的拒绝所影响,顿了顿后,再次开口。
“实不相瞒,我家公子身体抱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落脚之处,还望公子发发慈悲。”
汪瑾轩正欲再次拒绝,突然听到车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那咳嗽声虚弱而急促,似是病入膏肓之人发出的。
他心中一软,想着自己漂泊江湖,也曾受过他人帮助,如今怎能如此冷漠。
况且,若对方只是普通的赶路之人,自己这般拒绝反倒显得可疑。
于是,他缓缓打开庙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马车的模样。
车身虽朴实无华,但雕工精细,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家所有。
从马车中下来一位老者,身着素色长袍,面容和蔼,对汪瑾轩拱手作揖道、
“多谢公子,我家公子身患重病,急需寻个安稳之地调养,多有叨扰,还望公子海涵。”
随后,老者转身扶着一位俊俏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那男子身形柔弱,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汪瑾轩,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与歉意,轻声说道。
“给公少侠添麻烦了。”
汪瑾轩见此情景,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些。
他侧身让两人进入破庙,自己则回到角落,时刻留意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老者将男子安置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从马车上取下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些草药和简单的炊具。
他开始在庙中生火煎药,不一会儿,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整个破庙之中。
汪瑾轩望着在庙中一隅煎药的老者与病弱男子,那袅袅升腾的药雾,在破庙内昏黄的光影里缭绕,莫名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一丝记忆。
他微微皱起眉头,踱步上前,目光在男子身上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
“兄台,瞧你这症状,可是内伤所致?”
男子听闻,微微一怔,随即轻启朱唇,声音柔弱却清晰。
“这位少侠实不相瞒,我这是旧疾,此前落下的病根,迁延至今。
此番打扰公子清修,还望公子多多谅解。”
说罢,他微微欠身,以示歉意,因动作稍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汪瑾轩望着病弱的男子,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再度问道。
“兄台,你身体已然如此虚弱,为何还要这般舟车劳顿、长途跋涉?”
那公子听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终究还是没能作答,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得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身旁伺候的老丈心疼地看着自家公子,忙不迭地接过话茬。
“少侠,我家公子这是要去药王谷求药。
公子这病,拖了实在太久,四处寻医问药皆无果。
江湖中都传药王谷乃是医道圣地,谷中藏有无数奇药,更有医术通神的高人,或许唯有那里,才能治好公子的病根。
为了这一线生机,公子哪怕拼上性命,也执意要去。”
老丈微微顿了顿,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
“这些年,看着公子被病痛反复折磨,老奴却无能为力,实在是痛心疾首。
此番前往药王谷,一路上虽说艰辛万分,可只要能治好公子的病,一切都值得。”
汪瑾轩闻言,心中恍然,旋即泛起一阵酸涩。他看向男子,目光里满是敬佩与同情:“药王谷确实是个希望所在,只是那地方地处偏远,道路崎岖,且危机四伏。一路上,不仅要翻山越岭,还得防备各种不测。”
老丈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公子所言极是,我们也深知前路艰险。但为了公子的病,已然顾不上许多。只是这一路,若能得公子相助,老奴和公子心里,也能踏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