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庭把所有从陆家拆下来的东西都堆在街口,命人敲锣打鼓地吆喝。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信阳侯府霸占我们家娘子的嫁妆。如今我们家娘子已经跟信阳侯和离,这些东西虽然要回来,但毕竟被用过了,所以今日沈将军做主,把这些东西便宜卖掉。各家各户都来看看呐,价廉物美,要是有需要的,您快来捡漏啊!”
摆在最上面的,赫然就是从信阳侯府大门上卸下来的十八颗镀金门钉。
这个东西最先被人买走。
且不说纯铜的门钉有多贵重,单就是这一层薄薄的镀金,咔嚓下来揉吧揉吧也是个金瓜子儿呢!
接着就是各种家具,虽然都用过了,但因为材质好,品相也都还不错。
再加上沈将军出价极低,只有市价的一半。
有些家庭为了撑门面,买回去只要再涂一层薄漆,就又是新家具。
还有侯府挖出来的花花草草、大理石路面,全都被疯抢。
隔着七八丈远的距离,陆彦殊眼睁睁看着沈忠庭得意的样子,恨得心头滴血。
这些东西他们沈家既然不要,为何还要从陆家掠走?
既然能半价卖给路人,为何当初户部来算账的时候,沈忠庭非得一口咬死了按照市价计算?
还不是欺负他手中没有兵权!
钱庄的人还在催促:“陆侯爷,你倒是拿银子出来啊!你若是今日不能还钱,那这侯府可就是我们的了!你们全家都得搬出去!”
“我看你敢!”
陆彦殊色厉荏苒道:“我妹妹可是肃王府新纳的妃妾,就算你们敢来欺凌信阳侯府,你们连肃王府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带头的人问旁边的随从:“肃王府纳侧妃了吗?”
随从用吃瓜群众们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说:“肃王自然不会纳侧妃,是老肃王又纳了一房侍妾。那侍妾还是大晚上一个人走进肃王府的!”
另一个随从也跟着说:“听说那侍妾也是个胆子大的,进府之前还去春风楼那边转了一圈,想必是要跟几位花魁学点本事,好在老肃王的后院儿争宠?”
“只是没想到,那个侍妾居然出自信阳侯府?堂堂大家闺秀,居然也会给人做妾呢!”
“哎!你懂什么!老肃王虽然老了,但毕竟还有个异姓王的名头在!信阳侯府都落魄成这样了,能用妹妹换来一个靠山,也是值得的!”
带头的人这才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了一番陆彦殊,对他说:“既然你用亲妹妹的后半辈子换来了荣华富贵,那就赶紧的吧!去肃王府要了银子,我们也好把房契地契还给你啊!”
陆老夫人哭嚎着从侯府出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吗?”
说着就要往带头人身上撞。
钱庄带头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陆老夫人说:“老太太你可别碰瓷儿!我们是正经钱庄,只要钱,不要命!
大家可都看着呢,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扑,我可没碰你!你要是想讹人,我就去大理寺告你!”
陆老夫人怒道:“谁要碰瓷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借据的真伪,怕不是你和谁串通在一起,逼迫我儿签的假文书吧?”
钱庄的人立马翻脸:“老太太,你跟我玩混不吝是吧?陆侯爷,你也不要脸了是吧?
自个儿签下的借据,半天都没过,就不想认账了?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大理寺,在官差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陆彦殊今天已经当着大理寺卿的面丢尽了人,如今哪儿还好意思又为这点事儿再去找大理寺卿!
他只能咬咬牙,对钱庄的人说:“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取了银子来,还给你们!”
可是如今族长已经走了,陆家在京城没有别的亲戚,陆彦殊思前想后,只能去肃王府敲门。
这回,肃王妃没拦着,让人把消息递给了陆梓莹。
陆梓莹其实日子也不好过。
当初进府的时候,肃王妃就给了她一个难看,也是在间接告诉后院儿都女人们,这个新来的是个好欺负的,大家随便动手。
起初后院儿的女人们还不敢动手,想着老肃王对这个新来的侍妾怎么都得新鲜上一两个月。
可是没想到,老肃王也是个有气性的。
原本老肃王是喜欢陆梓莹的,他这辈子就喜欢会跳舞的女子。
可是陆梓莹用那肮脏的手段让他就范,还在陛下面前污蔑他一把年纪对一个小姑娘用强的。
老肃王就不乐意了。
他这辈子自诩风流不下流,对每一个姬妾都很专一,何时曾经用过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所以自从陆梓莹进了后院儿,老肃王就再也没碰过她。
而后院儿这些姬妾,在知道陆梓莹和老肃王中间还有这些事儿之后,就开始不拿陆梓莹当人,各种踩挤她。
原本陆梓莹还能跟丫鬟住两间房子,如今已经被挤到西边最潮湿阴暗的小房间里,主仆俩住在一起,屋里两张桌子都没有——实在是地方太小了,放不下!
陆梓莹在肃王府的后院儿过了好长时间的苦日子,终于想通了,要再去老肃王面前亮相争宠。
她就不信了,凭借自己的本事,还勾引不了一个糟老头子!
花了好多银子,陆梓莹才买通了老肃王身边的随从。
好容易有机会,今天在老肃王回府的路上,陆梓莹穿了一身轻薄的纱衣翩翩起舞。
陆梓莹的舞蹈的确不错,毕竟是当初沈月华找了名师调教过的。
老肃王看了一会儿,心里的小火苗重新被勾起来,忍不住朝着新欢走过去。
陆梓莹心中暗喜,做了个美人回眸的姿势想要将勾引进行到底。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陆彦殊在宫里吃了寻亲果。
陆梓莹回过头,她骤然长长的鼻子“啪”地打在老肃王的脸上,把她自己吓住了,也把老肃王吓住了。
老肃王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当即一把抓住这个怪鼻子,又从腰间拔出短剑。
“唰”地手起刀落,陆梓莹的鼻子就被削掉了。
任凭陆梓莹如何哭嚎,老肃王都没有再回头看这个怪物一眼。
陆彦殊来的时候,陆梓莹的脸才被府医撒了止血药,包得像个粽子。
听闻哥哥来了,陆梓莹当即站起来要走。
“我要回府!我再也不在这吃人的肃王府待着了,我要跟哥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