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掀开眼皮盯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你没发现吗？这个世界上的老人、小孩、病人全都消失了。”孙华景眼神新奇道。
    宋楚的语气冷了几分：“什么意思？”
    “只要是黑雾判定的那些没有能力参与游戏的人，都被黑雾带走了。”孙华景解释道。
    宋楚：“你是说黑雾清除了一部分人类？”
    孙华景：“没错，黑雾只要能够参与游戏的人作为玩家。”
    宋楚垂眸思考间，手掌下的水晶球突然烫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突然变了神情。
    “孙华景，你是异端者。”
    孙华景正骑着代步行李箱转圈，闻言停了下来，眼神很认真地看着宋楚：“我们不是异端，是真相者。”
    “我研究黑雾已经十年了——”
    “啊——”
    耳边突然而来的尖叫声打断了孙华景的话。
    女人激动地用手指着面前的空气给宋楚他们看，“谣谣在那！”
    “我看到她了，她就在黑雾里，你看她正冲着我笑呢。”
    她仿佛陷入了幻觉，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幻象，展开双臂。
    “宝宝，妈妈来了。”
    “妈妈真的好想好想你。”
    话落。
    咚——
    她一脑袋栽在了路中央。
    宋楚急忙走过去把人扶坐在地面，冲孙华景喊：“愣什么？过来救人，看看怎么回事。”
    孙华景从代步行李箱上滚了下来，爬起来拍拍衣服赶忙小跑过来。
    手指从女人鼻息下面拿下来，孙华景又去探她的脉搏，松开手说：“她死了。”
    没有呼吸，也没有了脉搏跳动。
    宋楚：“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的这么突然——”
    他突然顿住了。
    想到了女人说她从三天黑雾后醒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一直在到处找孩子……
    也就是说。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参与游戏。
    如果按照孙华景的说法，黑雾清理了一部分人类，就像农民种菜时会提前挑选种子。
    选出那些干瘪的、坏的、被虫啃过的种子喂鸡，留下饱满结实又明亮的种子播种。
    可倘若留下的种子不发芽，一样会被毫不留情地清除掉。
    如果避开挂灯的场所就能避免进入游戏。
    一直避开挂灯的地方岂不是就能永远不进游戏？
    不，不，绝对没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其它的限制手段，它不会让玩家一直龟缩着不进入游戏的。
    宋楚刚醒来时，机械童音就在他的脑子里反复重复着一段话。
    「神明游戏，成神之路。」
    「成神……成神……成神……」
    「只有成神才能终止这一切。」
    现在看来这个所谓的游戏是在“养神”。
    那么神的数量可想而知，一定是少之又少。
    从世界上数量庞大的玩家中选出所谓的神，养蛊一样，残杀吞噬直到最后胜出一只王虫。
    而那些要命的游戏就是层层筛选的手段。
    它的目的是造出神。
    又怎么会允许玩家迟迟不参与游戏呢？
    “她的光灭了。”孙华景说。
    “原来不参与新手游戏，「光」只能维持三十二个小时左右，可惜我不知道她是备选者还是神眷者，不过看样子大概率是备选者。”
    他拉开衣服上蜂蜜小熊的一只耳朵，从半圆形的口袋里拿出小本本和笔，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宋楚眯起眸子：“光，维持三十二个小时？”
    孙华景将本子重新塞回口袋，拉上拉链，蜂蜜小熊的耳朵恢复原状，“那些亮光可以消融黑雾，但却不是免费的，要依靠参与游戏来维持。”
    “不过我目前只得出了「如果连新手游戏都不参加的话，光只能维持一天半的时间」这一条结论。”他补充道。
    宋楚扫过不远处一家超市门口所悬挂的古灯：“灯光不是还在吗？”
    “你可以理解为，每个人眼前的光所笼罩范围都是不一样的，比如我眼前的光在这个方向仅限到那栋居民楼，你的呢？”孙华景指着一处居民楼问道。
    宋楚随手指了一个位置，比孙华景的更远。
    孙华景小声道：“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嘛。”
    宋楚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正蹲在女人的尸体前思考如何处理。
    扫了眼绿化带里的泥土。
    挖个坑埋了吗？
    没趁手的工具。
    丢下不管？
    过几天就臭了。
    “丢到黑雾里吧，她的孩子也在黑雾里，也算是团聚的一种方式。”孙华景指指黑雾，提议道。
    最后宋楚还是把人抛进了黑雾中。
    尸体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随后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虫子的攀爬和抓挠声。
    它们簇拥到了尸体的周围。
    宋楚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丢进黑雾中。
    火光穿透着黑雾坠落，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尸体已经不见了，被黑雾里的东西拖走了。
    孙华景在身后一段距离冲他招手，宋楚过去。
    “你看那处游戏入口的前面。”他指着那家挂灯的超市。
    “啊啊啊——”
    一个男人捂着脸冲向超市。
    他拼命地拍打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凭空撕咬他，血淋淋的伤口接连出现在他的身上。
    男人抓着地面刚爬上超市前的几节台阶。
    嘭。
    两粒湿漉漉鲜血黏腻的珠子从他眼眶中爆出，骨碌碌滚落在台阶上，裹满了灰尘。
    伸出的手彻底定格在了推向玻璃门的那一刻。
    孙华景：“啊，他的光也灭了。”
    男人这么拼命地冲向超市想要进入游戏，可见在他的视线里，周围已经尽是黑雾了。
    “他晚了一步，光快灭之前进入游戏说不定还能多活几个小时，刚才有几个人就是比他早几分钟进入了游戏。”
    孙华景开着电动行李箱跑到已经毫无生气的男人身旁，一边观察男人死状一边发表着评论。
    宋楚抬眼：“他的死法和那个女人的可不一样。”
    “对哦，这我得记下来，目前已知「光」熄灭后有两种死法，一种看到了自己相见的人，一种……”
    孙华景停顿了一下，“看他恐惧的样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
    “记完了吗？记完我们来说说你是异端者这件事。”
    宋楚面无表情地将小本本从孙华景手中抽走，俯身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帮他塞回那个可笑的小熊耳朵口袋里。
    做这些动作时，他雪白冰凉的脸上不带一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