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伸手触了一下,点了点头,“北疆有心了,这东西甚好,本宫宠幸夫郎的时候刚好能用。”
牧兰渊眉头轻蹙,有些想笑。
自己送她这般贵重之物,她却说要在宠幸夫郎的时候用?
罢了!总归这东西也不是他的,而是那短命的北疆七皇女的随行之物。
牧兰渊轻哼一声,扯开了话题。
“听说,今日也是姜离将军的生辰,我还听说她的灵柩如今就放在国寺之中,不知殿下可否带我前去祭拜一二?”
牧兰渊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向姜离的眸光带着微微的挑衅。
他可是听说了,这姜离的罪名是私通敌国,那便是私通东夷了?
她为西越皇族舍身忘死,却被姜玉璇无辜冤杀,自己如今贸然提及要去祭拜,显然是在打这西越皇族的脸,这皇太女定会失了分寸与自己计较。
如此,他便可借题发挥了。
她甚至都想到后果了,北疆七皇女上门送礼,西越皇太女却目中无人,全然不顾两国邦交,日后起战事,她这皇太女首当其冲要被波及。
这,就当是她昨夜刺伤自己的教训。
然,和牧兰渊所想不一样,姜离只是点了点头:“既然七皇女有此要求,那便请吧。”
“……”牧兰渊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
走出花厅时,姜离脚步忽然顿住,她侧目深深的看了一眼牧兰渊。
“七皇女,天色已晚,此去国寺路途遥远,山路崎岖,马车颠簸难行,只能骑马去了,你意下如何?”
牧兰渊笑意未减:“随意。”
自己今日之所以忍着伤痛前来,除了想气一气这皇太女,可最终目的,却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自己如今在西越孤立无援,若身份被人知晓,便是死路一条。
姜离点了点头,吩咐人牵马来。
策马而去的路途中,牧兰渊一直在疯狂挑衅。
“殿下,我听闻所有人都说这姜离乃枉死,此中缘由可否说道说道?”
“殿下,西越皇族无一将领,却赐了这姜离国姓,让她为你们拼得伤痕累累,却过河拆桥,合适吗?”
姜离听着,也不说话,只是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马儿迅速朝着国寺的方向而去。
牧兰渊瞧着姜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凉意。
他抬眸看向苍穹,唇瓣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这一次,他定要将西越搅得不得安生。
姜离骑马快速的翻过一个山头,她勒住了缰绳,抬眸看向一直不远不近跟随着的两只海东青,唇瓣扯出一抹讥削的弧度。
再次骑马朝着国寺奔腾而去。
牧兰渊也不敢落后太多,迅速追了上来。
东夷是马背上打的天下,对于骑射,他精通。
……
古寺幽深,檀香袅袅绕梁间。
姜离和牧兰渊刚走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灵位前的男人。
竟是沈妄。
今日的他,没有如往日一般身着红衫,而是换上了一身素淡的衣衫。
他手中正紧握着一支‘往生花’,相传,往生花乃上苍怜悯冤死之人所化,每一朵绽放,都承载着无尽的慈悲与超度之力,冤死者的魂魄若能得见此花,其怨念与不甘便会渐渐消散,终得瞑目,灵魂得以安息,往生净土。
姜离瞧着那花有一瞬间的怔然。
此花,花开花落,皆在须臾之间,其绽放之刻,仿若繁星坠落,凄美而又神圣,花瓣飘落,似点点灵光,引领着冤魂走向解脱之路。
世人皆言,此花乃禅意之象征,是生死轮回间的一抹慰藉,是冤屈得以昭雪的希望。
见之者,心生敬畏,感悟生死无常,明了善恶有报。
姜离目光幽幽的落在沈妄身上,心底某个地方似有一瞬的生涩、
这往生花并不是这个季节所有,他从何得来?
姜离目光下移些许,见插在灵前的香泛起袅袅青烟,那香头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火光,似在与周遭的昏黄烛火相互映照。
沈妄仿佛不曾察觉到旁人的到来,依旧双目紧闭,眉峰微蹙,唇微微翕动,虽不闻其声,却十分虔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那修长的身影在黯淡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孤寂。
就在姜离看着他的时候,身后的牧兰渊忽然嗤笑一声,缓缓开口:“殿下,你猜他似是在与已逝的英灵交流,还是在向冥冥中的上苍祈祷,祈祷让杀害姜离的凶手万劫不复?”
“七皇女既然这般好奇,不如问问?”
牧兰渊眸底深处似划过一抹茫然。
随后便听姜离道:“你在碎碎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