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怔怔地瞧着脚边的包袱,泪水忽然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划过她那脏兮兮的脸颊,“母皇她……”
“三帝姬毕竟是君上的孩子,纵使你伤了君上的心,她也总念着你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想留你一命。”静若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在这阴森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沉重,“快些走吧,君上命人护你离开玉京,人就在外面等着呢。”
姜月闻言,身躯微微颤抖,泪水终于是如决堤的洪流。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犯下如此谋逆大罪之后,母皇竟然还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没敢迟疑,她连忙换上衣服跟静若走出了地牢。
她前脚刚走,地牢便被一片火光吞噬,哭喊声几乎冲破云霄。
姜月看也不曾看一眼,翻身上马,在十名隐卫的护送下离开。
原来,母皇的隐卫一直未曾离开玉京,今夜,即便是大皇姐不来,母皇也会安然无恙。
……
碧云高天,春波连绵,朝阳倾落水中,波光潋滟,寒烟薄雾弥漫其间。离离野草一路铺展,直至天边,望也望不见,风过处,绿浪翻涌。
一辆马车悄然静立路边,车帘低垂,车内之人隐匿其中,不得而见。
但见姜离斜倚车壁,神色散漫,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长剑,寒光在剑刃上流转。
恰在此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自远方渐近传来。
忽有人言道:“三帝姬,行过前方那条水路,您便可自行离去了。”
姜月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终是缓缓放松下来。
然而,刚奔出一段路途,她却猛地瞧见横于前方的马车,以及马车旁的姜离。
她下意识地猛拉缰绳,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一阵尘土飞扬而起。
姜月的眸光中满溢惊诧之色:“大皇姐?”
姜离仿若未闻,未曾抬首,仍是不疾不徐地擦拭着手中那柄长剑,一时间,周遭气氛骤然凝重,且诡谲异常,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霜。
姜月环顾四周,见唯有姜离孤身一人在此,高悬的心总算稍稍一松,语带轻嘲:“怎么,大皇姐是来送我的吗?”
姜离擦拭剑身的手微微一顿,须臾之后,唇角扬起一抹邪妄至极的弧度,她微微抬起下颚,那凌厉的目光直直逼视姜月,寒声道:“嗯,送你上路来了。”
姜月身形一滞,随即仿若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诞可笑的笑话一般,纵声大笑起来,笑得整个双肩都不住颤抖:“就凭你?”
她满是不屑地指向身后,“大皇姐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她们可是母皇身边最为厉害的隐卫!”姜月将姜离上下打量一番,眼底尽是轻慢之意,“大皇姐可真自负,莫说我有隐卫护送,即便没有,我要捏死大皇姐你,也如同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那般容易!”
姜月话音方落,姜离手中长剑倏地一挥,凌厉剑气瞬间斩断了马车的帘幕,露出了端坐在里面的姬舒。
姜离微微侧目,冷声道:“姬舒,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的仇人是怎么死的!”
风,呼啸而过,扬起姜离的衣袂与发丝,使其更添几分凌厉之态,她身姿挺立,宛如傲雪寒梅,冷艳而不可侵犯,那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