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良久,姜离才低低的笑了一声,“鹤侧君,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久,你想好了吗?”
刹那之间,鹤清词只觉得眼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他强忍住了那眼泪,可喉咙处的哽咽却无法遮掩。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的勾住了姜离的指尖,沙哑的嗓音沉沉的回荡在车厢内。
“从前,将军于我而言是天边皓月,遥不可及,只可远观,不得亲近,止于崇拜,本以为一生都不会有交集,而今……”
“鹤清词。”姜离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姜离倾身捋了捋他垂落的发丝,嗓音纯净若春雨涤后般清冽,带着缕缕暗哑,眉宇间的幽凉之态,使她看上去疏离难近。
她道:“人生至悲,莫若得而复失,与其知晓未来注定失之,不若莫将自己一生陷于思念之中。”
“悬壶济世,游离四方挺好的,这皇城,是会吃人的,你这般清澈干净之人若折于其中岂不可惜?”
鹤清词望着姜离,依旧温和如初,眸中神色却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他的心像被霜悄悄侵蚀,失望隐于低垂的眸子中,如风中挂摇的落叶,隐忍而失落。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鹤清词扶着姜离下了马车,缓步往里走去。
谷中雾气弥漫,如轻纱般缭绕, 怪石嶙峋,仿佛是上古巨兽的獠牙,狰狞地耸立着,风声呼啸,似冤魂的悲泣,令人毛骨悚然。
悬崖峭壁之上,老藤垂挂,古木参天,枝叶交织,遮天蔽日,宛若与世隔绝。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传来:“哟,师弟回来了。”
鹤清词望着大步走来的女人,唇角轻勾,“宋师姐。”
宋禾走上前来,打量着姜离,眼角划过一抹揶揄,“小师弟,这位是……”
鹤清词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笑容,和煦如风:“我家妻主。”
宋禾一怔,连忙行了一礼,“拜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姜离虚扶了一把眼前的人,“不必多礼,我此次微服而来。”
宋禾心中明了,诧异的看了一眼鹤清词。
“殿下放心,此事必不会传扬出去的,草民……”
“师姐,我需要冰川雪莲入药,可否为我取来?”鹤清词有些急切的打断了宋禾的话。
宋禾一顿,她尴尬的点了点头,“你先去,我马上取了给你送来。”
“嗯,劳烦宋师姐。”
话落,他抓起姜离的手便疾步往前走去。
瞧着被他抓在掌心的手,姜离有些不自在的拽了拽,却没挣脱开,她便也没有再用力,只是道:“有事就叫人家师姐,无事便叫宋师姐,嗯?”
姜离话音刚落,鹤清词脚步便慢了下来。
他垂眸瞧了一眼与姜离握在一起的手,默默的松开,这才道:“殿下,其实侍身医术并不好。”
知晓他话中之意,姜离却只假装不明白。
她道:“那便多练,总有一日会成为当世名医。”
“……”鹤清词眉头微微蹙着,不再言语,只是带着姜离去往了他从前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