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若寒蝉,天空中传来阵阵闷闷的雷声,周俨满眼通红,看着楚芊芊,一语不发。
楚芊芊咄咄逼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吗?周影,你看看,你爱的这个男人,是何等的懦弱,哈哈哈哈哈!
周俨,你当真比我想象的还要懦弱!还要胆小!哈哈哈哈哈。”
周俨闭着眼睛,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空中雷声阵阵,他忽的睁开眼睛,定定的说道:“爱!”
他眼尾通红,盯着楚芊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爱周影,我爱的一直都是周影!我与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可能会爱别人!
你说的对,我胆小懦弱,我怕辱没周家门楣,累及周家清誉,我不敢说我爱她,我不能爱她,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诫我自己,我不能说爱她。
我骗我自己,骗我自己去爱你,我告诉我自己,我爱楚芊芊,论门第出身,我要娶的都应该是楚芊芊!
只有爱楚芊芊...只有这样,我心中的负罪感才会减轻,我以为只有这样...我就不用在面对我心中的感情。
可是...可是不行,我舍不得!舍不得!
我舍不得...又得不到...
碍于门楣,我不能爱周影!
碍于身份,我不敢爱周影!
碍于种种,我不配爱周影!
我怎么敢去妄想,那个与我厮守一生的人...是周影啊...”
周俨回眸,缓缓看向周影,满眼哀伤...
楚芊芊苦笑道:“周俨,那我算什么?算周影的替代品?”
周俨幽幽道:“我本想着,与你成了婚,这件事就会过去了,这辈子就过去了,我就可以彻底埋葬我的奢望了,可是你为何会如此的恶毒,如此的不堪!
邀月楼算计长公主殿下,手段阴损,令人发指!之后又算计到我头上,算计到周府头上,现下...现下又在你我的喜宴上,罔顾礼法,公然与他人苟且。
你心里又何曾有过我半分?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个被你利用的工具罢了,你怎配与周影相提并论!
周影替代品?你不配!”
薛如是眼睛陡然睁大,捂着心口,靠在丫鬟身上,喘着粗气。
周元稹目光幽幽,一语不发。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兄妹之间,怎么可以。”
“有违人伦啊,唉...真是可惜了。”
楚清瑶长鞭一挥,走上前开口说道:“周影,她本是忠勇之士的遗孤。当年,其双亲为护周相,不惜舍生取义,血洒当场。
此后,周影孤苦伶仃,又惨遭仇家无情追杀,如惊弓之鸟,飘摇于风雨之中。
周相念及她父母的大恩大德,毅然将这可怜的孩子带回府中悉心照料。为护她周全,周相果断让她隐姓埋名,从此,周影才归入周门,只为躲开那些如影随形的祸患。
十余年间,外界流言蜚语不断,对周相指指点点,质疑声、非议声如汹涌浪潮,周相从未吐露半个字的辩解,硬是独自扛下了所有。
周相始终将周影视同己出,关怀备至。虽周影与周俨以兄妹相称,可二人并无血缘关联。”
人群里,多有人议论:“都说周小姐是周相的私生女,原来不是啊。”
“原来是这样,周相真的是知恩图报啊。”
“就算是这样,周小姐也是周相的女儿呀,亦是周寺卿的妹妹,怎可以于周寺卿...”
周影缓缓走到人前,悠悠说道:“这所有的一切,皆因我而起,自今日起,我会搬离周府,自此,我与周府再无关联,诸位莫要再对周府上下妄加揣测。”
“周影!”周俨心头一震,急忙上前,洛风却轻轻拦住了他。
周影转身走向周元稹,满眼晶莹,她缓缓跪在地上,郑重的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父亲,母亲,影儿今日...拜别高堂,唯愿双亲体魄康健,如松之盛,岁岁欢愉,福泽绵长...”
薛如是听完楚清瑶的话,一脸惊诧,就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起初她也以为周影是周元稹的私生女,之后她又以为周影,是哪个周元稹爱慕的女子所生的女儿,周元稹是因为爱慕那女子,才收养了周影,所以她才会对周影多有怨怼!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神情复杂,看着周元稹,而周元稹看着周影一语不发。
周影缓缓起身,看着周元稹浅浅的笑了,眸中满是对他的不舍。
周影缓缓转身离开,周俨彻底慌乱了,他猛地推开了洛风的手,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扶住周影的肩膀。
他眼眶通红,满眼泪水,浑身颤抖,摇着头说道:“周影别走...求你...别走...”
有些官员阴阳怪气道:“周相,如今这般情形,这周寺卿与周小姐,怕是不可吧?”
周元稹缓缓抬眸,看着周影,声如洪钟:“有何不可!”
“老爷...”,薛如是拉住周元稹的衣袖,周元稹拂袖一扯,走上前,看着周影轻声说道:“我只怕这逆子,配不上我的影儿!”
周影心头一震,身躯微微颤抖着...
周元稹看着周俨,“啪!”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道:
“我周家数代戍守边疆,浴血奋战。
门楣之上,是祖辈英烈用热血与生命铸就的荣光,承载着忠诚、守护、坚韧、勇敢诸般精神,你且好好掂量,自己可占了哪一条?
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论及身份,身为我周元稹的儿子,血脉里该流淌着周家的刚勇坚毅,可你竟这般怯懦,如此不负责任!
论及情爱,你既倾心于影儿,爱慕之意昭然若揭,却连直面真心,坦然承认的胆量都没有!
你这般作为,上有周家列祖列宗英灵在上,你如何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下有影儿一腔深情错付,你又怎对得起她的痴心守候!
若无今日,你当瞒到几时!当委屈影儿到几时!当混账到几时!”
“父亲”,周影声音颤抖,满心愧疚,“父亲,我错了,我知错了!”
随即,周元稹对周影轻声说道:“影儿,你若不想见这小子,想散散心,可以在外住段时日,但你断然不可再说与周家无关这等话。
你要记住,只要我周家还在,我周元稹还在,无论发生何事,你都是我周家人,周影,永远都是我周元稹的女儿!”
“父亲...”,周影热泪盈眶,紧紧抱住周元稹...
楚芊芊一阵冷笑,“周相当真是大义,可如今,与周俨成亲,此刻站在你周家门内的人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