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进来轻声道:“小姐你中午约了白小姐去看衣料,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我伺候您换衣服吧。”
一路上,白绾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苇淡淡应付着,她想要从白绾嘴里知道更多汪家案子的情况。
“汪家案子结束了,你哥哥也空闲了吧?”
“哪里。虽然面上结了,可还有一大堆的卷宗要整理,最近刑部屋子漏水,他还把文书搬回家里写,日夜都在写,笔都写秃了。”
“至少案子查到这里就好了,文书整理总是要持续挺久的。”宋苇心里松下来,难得展露了笑容。
“不一定呢。汪家走私的事情还没查完,她家的账簿老厚老厚,不同商铺的契约账簿都还没整理完。听我哥说,他们头儿,哦就是孟尚书,要把京城那些私下找汪家做走私生意的人家都清一遍,让他们警醒警醒!”
宋苇心头一颤,“真的假的?这得看多少账簿?”
白绾一昂头,“我哥哥最擅长查这类案子,他看账簿有自己的法子,他说再过半个月他就能全部理完,保证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宋苇听得心肝儿一颤,白绾见她脸色不好,赶紧扶着她坐下:“宋姐姐,你怎么了?”
“我最近日夜都在绣嫁衣,大概是累着了。”宋苇捂着胸口,脑子里乱极了,她才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
“别走了,前头是我家里,你去我家歇一歇。”白绾一把扶住她。
白府。
白夫人看着宋苇的样子心疼道:“宋二姑娘怎么清减成这样?”
白绾道:“她这会儿心口疼,累着了,我让她去我屋里歇一歇。娘,你等会给我煮个汤过来。”
“去吧,我让人给你煮个汤,喝完就畅快了。”白夫人挥了挥手。
宋苇行礼谢过就跟着白绾去了她屋里。
大概是这几日确实累了,又受了惊吓,宋苇闻着白绾屋里的安神香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家比自己家更让她安心和放松。
白绾看着她睡得如此沉,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对小燕道:“你回宋府通报一声,你家小姐在我这里歇一歇,她累坏了,让宋夫人别担心。”
小燕也觉得这样最好,小姐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难得在白小姐这里能睡得沉。
白绾靠在自己窗下的绣榻上也缓缓睡了过去。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宋苇猛地惊醒过来,她抬眼看到的是胭脂红的幔帐,她这才想起来,这是白绾的屋子。
她轻轻走出去,看见白绾靠在绣榻上睡得正熟,也就没有打扰。
她要出去走一走,好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让她的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这会儿好似是正午,白家原本仆妇就不多,院子里更是静悄悄的。
她走了几步就到了一侧的厢房,这里种了大片的细竹。上次来借住过几日,因而宋苇对白家熟悉得很,这里面就是白家大哥白岭的书房
她偷偷看了一眼,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溜进了白岭的书房。
果然和白绾说的一样,桌上堆满了汪家案子的各种文书。
一时间,宋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鼓点一样,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又兴奋又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去翻桌上的文书,可是这些东西乱七八糟,她完全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忽然看见大概十几堆的文书上都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契约二字。
她屏住呼吸,仔细翻看着,很快她看出了门道。一些是白岭已经检查过的,他在开头做了提要,详列了契约对方姓氏,家世。
一些是他还没完成的,应该还是从汪家拿来的样子堆放。
她先快速过了一遍已经完成的契约档案,没有看到宋葭和自己的名字。随即心安,白岭还没有查到姐姐和自己。
然后他又去找那堆没有完成的文书,一阵翻找过后,她静下心想到,要这么找下去,等白岭回来她也找不出自己那份。
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自己那份呢?
她觉得脑子要冒烟了,忽然看到那堆账簿里不少空白契约,想起汪莲君找她签字时候说的话,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没过多久,外面似乎有人声飘来,她立刻侧身出去,从竹林绕到了白家的小花园,假意装作是在看风景。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宋小姐,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抬头一看,是白绾的贴身丫鬟小溪。
她立刻笑着回道:“睡得有些头晕,就出来走走。记得以前常去你们家水榭边上的假山看风景,这次怎么找不到了?”
小溪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宋小姐,你后面就是。”
宋苇回头一看,自己没注意,假山就在身后,她尴尬地一笑,“我这是睡糊涂了。”
她慌慌张张地沿着假山的石阶往上走,站在假山顶端看着下面水榭。
小溪忽然发现了宋苇肩头的竹叶,她道:“宋小姐,你是不是去了大少爷的书房?不然你怎么会有竹叶在身上?”
宋苇慌张道:“我就是从那里经过,不小心粘上的吧。”
“可是那里不在路边,你得特意进去才能......”小溪皱着眉,她低头看到宋苇的衣袖和手指都站着一点墨迹,她往后一退,“你进了大少爷的书房?你做了什么?”
宋苇想捂住她的嘴,手伸过去的一下,忽然变成了一推,小溪在满脸错愕中跌下了假山,闷得一声,血贱四地。
宋苇只呆了一瞬,她飞快地跑下假山,将小溪的银钗拔下扔在了假山下面,然后立刻回了白绾的屋子。
白绾还在熟睡,宋苇定定看着她,羡慕,嫉妒,愧疚,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
她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
没多久,外头有人跑动,门吱啦一声被打开,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小姐,小溪,小溪她出事了!”
白绾睡眼朦胧,“出事了?她又去厨下偷吃被捉住了?”
“不是,她,她从假山上掉下来,人没了!”
白绾愣在那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