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皇帝蹙眉：“什么药？”
    秦照川如实答道：“娘娘求子心切，便命太医院配制了坐胎药，原本那药确实有助于娘娘成孕，但娘娘，娘娘私底下似乎加大了药量，反而适得其反，损害了玉体。”
    赵元承闻言朝着淑妃叹息一声，“孩子强求不来，你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
    此时屋内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帝妃二人，淑妃心里因为白高兴一场而伤心，此时见皇帝这么说，心里更加委屈。
    “皇上，您说说您都多久没来我这了，若不是墨香去请您，您是打算一辈子都踏进我的长信宫了？再怎么说，我还是您的表妹呢，小时候，你可不这样的。”
    从前无论何时何地，淑妃都会装作一副老陈的模样，这样娇憨可爱的抱怨，赵元承也许久未曾见过了。
    眼下新鲜，倒也生出几分耐心哄着：“你说朕小时候不这样，你小时候多乖巧听话，怎么长大了变成这个样子？你自己想想，朕为何不你来你这？”
    淑妃哭得眼睛通红，眼下抽泣着，扁着嘴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厌恶我了？”
    “朕可没这么说过。”
    赵元承拍了拍表妹的手，认真道：“你说说你，入宫至今惹了多少事。”
    “我……”
    淑妃有意分辩，却被赵元承截去话头：“朕知道你是被人诬陷，但你若好好在长信宫待着，她们能这般胆大利用你，说到底你有今日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听到这句话，淑妃却一把甩开皇帝的手，没好气地说：“您既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可为何还要将我禁足？”
    此刻赵元承却冷下脸来，肃然说：“若朕不将你禁足，不叫人看着你，你以为你这会还能全须全尾地同朕说话？”
    淑妃愣住了，赵元承也不愿意将这背后的阴暗之事告诉她，只捧着淑妃的手，言辞诚恳地说：“瑶瑶，你就好好做你的淑妃，端着你的尊贵，没人敢欺负你，可若你自己不尊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朕即便是皇帝也终有保不住你的那一日，明白吗？”
    殿内很安静，彼时对视须臾，淑妃逐渐冷静下来，不解问：“可为何这次大封六宫你只让禧妃当贵妃，却不让我做贵妃？”
    赵元承笑：“你从前做了那些荒唐事，若此时再晋封你为贵妃，岂能叫她们服众？”
    淑妃没了底气，身子再度软了下去，无力道：“罢了罢了，你是皇帝，我脑子转不过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赵元承见表妹说话越发没规矩，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上一拍，嗔怪：“没大没小。”
    虽是这么说，但两人之间无形中又回到了从前兄妹亲昵的模样。
    知道淑妃没事，赵元承略坐了坐便预备回紫宸宫继续看折子，临别前又嘱咐表妹：“皇后就是皇后，你在妃位，要懂得尊重她。”
    ——
    墨香进来时，淑妃依旧呆呆坐在榻上，脸上神情晦暗不清，她也不敢上前说什么，毕竟主子如今这副模样，也有自己一半功劳。
    才要走时，耳边却听得淑妃问她：“今日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谁去过紫宸宫？”
    墨香想了想，小声道：“听说平婕妤冲撞了皇后娘娘，后来又去了紫宸宫赔罪，但皇上并未见她。”
    淑妃深吸一口气，抹了眼泪，语气里带着幽怨：“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挑拨的表哥。”
    适才帝妃二人在屋内说什么，墨香并不知道。
    可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想必也不难看出，刚才皇帝必然是说了让她不痛快的话。
    不等墨香开口劝说什么，淑妃就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慵懒，似乎是她自己先想明白了。
    “算了，表哥说了，只要我好好待在长信宫，守着我淑妃该有的尊贵，他必然不会亏待我，眼下不能册封贵妃也没什么，我还这么年轻，将来总是有机会的。”
    不管怎样，主子自己想得开，墨香怎么着都是高兴的。
    长信宫闹乌龙的事情，赵元承顾及表面的脸面吩咐太医不许张扬，但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没过两日，宫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碍于皇帝，众人不会宣之于口，私底下还是嘲笑淑妃是个没福气的。
    这日深夜，子时刚过，长信宫的后角门却走入一个身穿玄色斗篷的女人，宫女掌灯一路引着她朝着内殿去。
    等女子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年关将至，宫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虽是有莲妃和慧婕妤帮着料理，傅茜妤还是依旧觉得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前世是资本家的牛马，如今来到世界，依旧摆脱不了当牛做马的命。
    这日，太后腿疾有所缓和，众妃嫔便前来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捧着茶盏，目光悠悠扫过堂下众人，不免唏嘘：“这宫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话一出，谁都没开口。
    眼下深宫里高位者除了禧贵妃，淑妃，莲妃，剩余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不过慧婕妤一人。
    瞧着确实清冷。
    但那个女人愿意皇帝身边莺莺燕燕成群，便是她们几人，都还觉得多呢。
    慧婕妤笑道：“明年开春，太后可有意替皇上再选几个新人入宫？”
    太后却摇头，“选秀太耗费财力，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太后说得是。”淑妃笑着依偎在太后身边，娇俏着说：“此番大封六宫，还有未见过天颜的姐妹，臣妾想着除夕将近，叫她们自己想个节目，也算是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太后很是高兴，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
    后宫里那些久不见圣颜的女人在听到这个旨意后，个个摩拳擦掌，只求能得皇帝青睐。
    佩容每每说起此事，语气里都透着讥讽：“也不知道她们在折腾什么，世间如莲妃娘娘这般蕙质兰心的能有几人？便是淑妃她自己，恩宠早就断了，竟然还大言不惭要提携她人？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本在看账本的傅茜妤，在听到佩容的唠叨后，冷然呵斥道：“放肆！”
    佩容一愣，似乎没料到主子会生气，旋即跪在了地上，颤颤道：“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傅茜妤肃然着脸，目光冰冷地盯着地上的人，故意朗声呵斥：“她们？她们是谁？你虽是本宫的奴才，可她们也是你的主子，如今你是仗着谁的势，竟敢在背后议论起主子来了？”
    “娘娘，奴婢没有！”
    “出去跪着，没本宫的允许，不许起身！”
    佩容大惊失色，抬眸看着主子，眼底满是惊讶：“娘娘，您，您让奴婢出去跪？”
    “怎么？本宫如今都使唤不动你了？”
    佩容哭的伤心，但见主子神色决绝，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她毕竟是凤仪宫的大宫女，此时见她跪在廊下，其余宫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这一刻，一股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